場地拉動窗戶,花了足足十秒。關上,又花了十秒。來到陽台他大汗淋漓,好在沒有被媽媽聽到聲響。他從高樓向下望,估算到地麵的距離,跳上台沿,十分大膽地向左一橫,整個身子像跳蛛般攀附住牆壁凸出的部分,來迴朝下進發。


    靠近千冬窗戶時,果然他的房間一片漆黑。有貓叫了一聲,場地看去,發現自己餵養的小黑貓正在千冬陽台曬月亮。見他看來,又喵喵幾聲,爪子向前,抬起屁股伸了個懶腰,很親熱地朝吊在右上方的場地靠近。


    「怪不得總是找不到你,不要隨便串門啊。快迴去。」場地氣聲嘶嘶。


    到了樓下場地才發現褲兜裏的鑰匙不見蹤影。


    「完蛋了!!!」場地抱頭,仰天無聲痛哭。這才想起媽媽手指上熟悉的殘影竟是他車鑰匙。身上一分錢沒有,想叫計程車更不可能。


    還好帶了手機,場地迅速滑開通訊錄,打算隨便找個離得近的手下借車,這時mikey打來電話。


    「晚上好呀場地~身體如何了?」mikey的聲音含含糊糊傳來,似乎在吃什麽熱乎乎的東西。「我們好久沒一起飆車了吧?我和draken在你家兒童樂園附近等你,難得聖誕節,今晚一起玩個通宵吧~」


    「那傢夥根本出不來,他媽媽很恐怖的。」背景中draken的聲音。「喂!那是我的烤紅薯!」


    這時,場地閃出一條後續會挨訓的妙計。


    「我就在附近,馬上過來。」場地聲音壓低,和電話另一頭的mikey耳語:「我說,有家很火的鯛魚燒店,要不要一起去吃?」


    街道,兩輛機車沿麵疾馳,長長的紅影拖曳在後。


    「真的限量嗎?」風中mikey的聲音傳到後座的場地耳中。


    「嗯。如果不快點,賣完就沒我們的份了。」場地強調。


    mikey手腕一扭,加大油門,以違反交規的速度馳騁。


    「不要開那麽快!風很冷啊——!」draken在後頭大叫。「餵——!mikey——!」


    距離聖誕節過去數日,最終以mikey到來局勢逆轉結束了這場爭鬥,不過在武道想起,推門而入進教堂的mikey一臉『在場所有人都將死在我手下』的晦暗模樣,仍舊會發抖。當然,就和mikey的表情那般,不僅上前狂笑迎接的大壽被mikey毫不費力一腳踹飛,就連他的兩個手下也不能幸免,看來是相當憤怒了。


    滿臉血的三穀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趁mikey解決黑龍成員,偷偷將後一步進來的場地和draken拉到一旁說悄悄話。


    武小道偷聽,從他們對話中得知原來是羽宮打電話給場地,場地用『這裏賣全東京最好吃的鯛魚燒』理由將mikey騙來,結果發現外頭全是黑龍手下。氣的mikey第一個腳踢對象就是場地。


    「你不要命了吧餵....」三穀目光很痛地看場地滿臉血。場地露出微笑,起碼緊急情況得到完美解決,而且,mikey這不是沒打死他嘛!


    背景中千冬羽宮互罵。一個說為什麽要把場地哥拖進來,我能解決這件事。另一個說能個屁,要不要他現在就把半間稀咲請迴來再綁他一次。


    「3分鍾內,要是我吃不到鯛魚燒,就殺光你們所有人。」mikey像遊戲中的最終boss,巨大的聖母像在他背後高高升起,他滿手滿臉全是黏糊糊的新鮮血紅,腳下的黑龍三人組一動不動,凜然的魔鬼氣息從他周身擴散開來。


    在場連坐人士瑟瑟發抖,齊齊鞠躬:「是!這就給您去買!!!」


    唯有武道因體力透支,在沖向大門的過程中,被魚貫而出的眾人擠飛,倒在最後。


    噠—噠—噠


    武道緊閉雙眼,心如擂鼓。


    「你想死嗎?」mikey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暗暗幽幽,死神般恐怖。


    「不!!!不!!對不起!我這就起來!」武道立馬爬起,走了幾步又臉摔地。


    啊啊啊啊啊!要被殺了!!


    結果最先響起的卻是mikey的笑聲。那是武道第一次聽到沒有任何陰影與克製的來自mikey內心深處的笑。就在他扭頭看去時,mikey盤腿在他身旁坐地。


    「武小道」mikey叫武道。


    「是?」


    「謝謝你啦~」


    下巴刮擦著地麵,武道毫無知覺。他看著mikey發愣,不知該迴應什麽。


    最終他小心翼翼問:「mikey君,不生氣了嗎?」


    「當然很生氣。」mikey點頭。「大家都瞞著我到這裏來,我不生氣才奇怪吧。」


    果然還是生氣了嗚嗚嗚。武道內心流淚。


    「不過…」mikey手肘支上一側膝頭,整個人歪看武道:「這樣似乎也不錯。作為拯救大家的救世主出場什麽的。」


    「mikey君——!」淚水從武道眼眶噴湧,他想起未來永遠活在他人口中,給所有人製造地獄的極惡佐野萬次郎,忍不住朝他挪動,伸出手一把抱住。


    「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你改變的!!!」


    感受到腰側的潮濕,mikey沒有推開武道,任他肆意將眼淚流出。


    這樣的武道讓他懷念起哥哥,那個總是作為榜樣,指引他前進方向的男人。


    「鐺——鐺——鐺」


    教堂的鍾聲準時在12點響起。夜風從敞開的大門外吹拂進來,階梯下方是戰敗一方黑龍成員們的白色軀體。


    這時,仿佛在門口處出現那個男人的影像。高挑的背影永不停留走向暗寂。


    「那就約好了,武小道。」mikey輕聲說,雙眼直盯著男人的背影。男人走進屋外的空氣,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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