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從薑行雲登基,一切都變了。


    原先世人以為他不過是杜徳佑扶植的一個傀儡,他卻能一路隱忍,分裂杜、劉兩家,甚至借著劉家的力,拿下杜徳佑。


    之後更是鐵血無情,將杜家一網打盡,徹底絕了後患。


    而當他做完這一切,迴過頭來把矛頭對準劉家時,劉豫嘴上不說,背地裏腸子都悔青了。


    他完全沒想到,十幾年在宮中庸庸碌碌的薑行雲,竟從一開始就算計自己,以皇後的名分誘劉家進局,而他急切之下,居然著了他的道。


    這真是,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藏拙一道,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竟然用的比他還老道。


    而那廂,關於重審章君南案的旨意已下,但是真正開始時,卻沒有那麽順利。


    本來張垣隻是一個侍郎,論品階是要比趙永柯低的,但是因為刑部尚書一職空缺,他背後又有劉豫撐腰,所以實際上整個刑部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在章君南案上,薑行雲當眾落了張垣的麵子,所以當翰林院掌院學士趙永柯去刑部調閱卷宗時,自然得不到什麽優待。


    「抱歉趙學士,主管卷宗的官員請了病假在家休養,我等也不知道章君南案的卷宗歸置在哪裏。」


    趙永柯在偏廳坐了大半個時辰後,得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迴複。


    「休拿這些話來搪塞我」,趙永柯「嘭」地一拳砸在桌上,茶盞裏的茶水震的四處飛濺:「我奉聖命前來,你等竟敢如此糊弄!」


    麵對趙永柯的憤怒,刑部那名迴話的官員絲毫不為所動,隻見他輕哼了一聲,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迴道:


    「非是我不配合,隻是實情如此,還請趙學士改日再來。」


    「你!」趙永柯看著那人的嘴臉,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有什麽改日,今日來了,定要今日拿!」


    趙永柯這廂生著悶氣,那廂便聽見門口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循聲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青袍的男子一掀衣擺,踏進屋門。


    他與來人交集不多,卻也識得,此人正是嚴家的公子,聖上欽點的與他同查章君南一案的嚴文琦。


    與趙永柯的一身儒雅不同,嚴文琦畢竟在西南邊境上過戰場,臉一繃起來,便是通身的肅殺之氣,站在人身邊,令人凜然生畏。


    刑部那官員顯然被嚇住了,嘴硬地說:「掌管卷宗的官員不在,我作不得主。」心裏卻是虛的很。


    「那便叫個做得了主的來。」嚴文琦盯著他,那人嚇得一溜煙兒跑了。


    「趙學士。」嚴文琦躬身行禮,他雖然私下隨意,但是麵上的禮儀體統,教人全然挑不出錯來。


    「嚴公子。」趙永柯站起來迴禮。


    二人因不甚相熟,便各自坐在一邊,靜靜等著。


    不一會兒,張垣進來了。


    一番虛情假意的客套之後,便又是那套說辭,掌管卷宗的人請了病假在家……


    這幾句話,趙永柯耳朵聽的都起老繭了,他正要開口,隻見嚴文琦搶先一步說:


    「不打緊,鑰匙給我,我自己拿。」


    別說是張垣,連一旁杜趙永柯也被嚴文琦這句話震驚到了。


    待迴過神來,張垣又推脫說:「沒有鑰匙,除了掌管卷宗的人,我等均不知道鑰匙在何處。」


    「那好辦」,嚴文琦根本不理會,直視著張垣問道:「放卷宗的地方在哪裏?」


    張垣不明所以,隨口答道:「左側第三間。」


    聽完張垣的話,嚴文琦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張垣不知他葫蘆裏賣杜什麽藥,趕忙跟了上去。


    隻是嚴文琦是練家子,走起路來飛快,等張垣追上他時,便看到嚴文琦正將長劍收迴劍鞘,掛在門上的鎖應聲而斷,掉在地上。


    張垣一下變了臉,一雙怒目瞪著嚴文琦:「嚴公子,這是我刑部,你膽敢如此放肆。」


    嚴文琦冷笑了一聲,斜睨著張垣:「我隻知道陛下命我今日務必拿到卷宗。」


    隨後,嚴文琦便與趙永柯前後腳走了進去,留下張垣在外麵氣得跺腳。


    因沒有刑部的人指引,整整兩個時辰,嚴文琦和趙永柯才從拿著卷宗裏麵出來。


    然而,也隻是卷宗,當年的物證已然不知道遺落到哪裏去了。


    然而,拿到卷宗之後,趙永柯和嚴文琦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卻毫無頭緒。


    不得已,二人隻好拿著卷宗找到了薑行雲。


    親眼看到靳葦同薑行雲在一起,趙永柯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當初,翰林院眾人在重華宮外跪倒一片,表麵上他沒有參與,但是背後卻有他的授意。


    雖然後麵得知靳葦是章君南的女兒後,他及時命人撤了迴去,也算將功補過,但始終心裏有些虧欠。


    所以在得知薑行雲讓自己主審章君南舊案時,他曾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會不遺餘力,還章公一個清白。


    薑行雲接過卷宗之後,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直接給了靳葦,示意她先看。


    嚴文琦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薑行雲這個人雖然說一不二,但是麵對靳葦時,卻是事事以她為先。


    靳葦接過卷宗的手不免有些顫抖。


    生父章君南的事,她從靳鴻的嘴裏聽過,也從其他地方聽過,看過他的詩文,臨摹過他的字,但當手捧著卷宗時,她心裏是從未有過的震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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