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上古大妖呢?怎麽是個小牛鼻子?”


    想到這廝人麵獸心的和畫皮鬼說下不為例的模樣,淩漪就覺得手癢。


    淩雲子拎著小羊的兩隻前腿將它從車上拽下來,不甚在意道:“要是出現個龍鳳之類的,自然是要上古大妖來擺平,可這就是一隻普通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生無可戀的白澤聽到這話,後蹄猛地用力,踹到了淩雲子的膝蓋上。


    這老東西,看不起誰呢?


    他不也是上古大妖嗎?


    淩雲子哎呦一聲,將小羊一甩,直接甩到了白承業的懷中:“這位道長,您接好!”


    清清肅肅如謫仙人的男人被一隻小羊砸了個趔趄,就連身後的桃木劍都歪了,霎時間再沒了瀟灑模樣。


    白承業眉心微微蹙起,接過白澤:“閣下未免有些粗魯。”


    淩雲子翻了個白眼:“我們野生的道士就是這樣的,您千萬別介意。”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道:“便是介意,也沒有地方投訴,反倒是我……”


    白承業聽出他的未盡之言,麵色微肅:“歡迎投訴,管理局向來明辨是非,想來會給白某一個公道。”


    說話間,他雙指並攏抵向白澤額心,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屬於妖物的氣息,神色便更加冷漠。


    “他身上並無任何妖物氣息,閣下是否……”白承業的聲音猛然一頓,低頭冷視那隻蹬開他束縛跑到一旁的小羊。


    他對妖物早有防備之心,一直以法力禁錮於它,可即便這般注意,他竟也沒有發現這妖孽是如何逃脫他的束縛的。


    “怎麽樣?”淩雲子似笑非笑:“現在相信了吧。”


    白承業身側的手攥了下,隨即淡淡點頭:“多謝閣下提供的妖物,管理局會為它普及人世間常識,必不會讓它出來為禍世間。”


    “若是它出來為禍世間又怎麽樣?”淩漪抱著她的鷯哥,笑眯眯開口。


    白承業理所當然道:“傷天害理之妖人人得而誅之,自然是將他斃於劍下!”


    此等義正言辭的架勢,真像是個大公無私的道士。


    “是所有的妖都會有這樣的待遇嗎?”淩漪這一刻有些咄咄逼人,惹得淩雲子側目。


    白承業冷冷的看向淩漪,身為世家之中出來的天才道士,從來隻有他質問旁人的份,哪有旁人對他置喙的份?


    如今這人莫不是以為提供了一條線索,就能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了?


    但……


    想到那隻恐怖的大妖,他抿緊了唇,冷聲道:“自然,這天下無有例外之妖鬼!”


    便是連奉公守法的妖物,他都厭惡至極,更何況殘害人類的妖?


    要他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妖怪就該活在曆史中,就該發現一隻殺一隻,不讓他們有機會在現代社會興風作浪。


    但很可惜,上麵的想法似乎和他不是一樣的。


    “您可千萬記住您現在說的話。”淩漪輕摸鳥頭,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便朝著別墅內走去、


    “好徒弟,等等我!”


    淩雲子見狀跟了上去,隻將一人一羊沒有禮貌的留在了外麵。


    白澤氣得直踢白承業的腿,鄔燼那家夥就這麽將他扔給了陌生人,不知道他白澤剛剛醒一點戰鬥力都沒有嗎!


    還什麽管理局,這世上哪有能管理他的東西!


    “混賬東西!”白承業一隻手按住了白澤的頭,眸中的冷意和厭惡終於不再掩飾:“倘若再撒野,便抹了你的靈智,讓你做一隻尋常畜生!”


    剛生了靈智的小羊似是被他的威脅嚇得一動都不敢動,白承業才將他的四隻蹄子綁在一起,啟動車子離開。


    “好徒弟,你也不喜歡那個小牛鼻子?”


    “也?”和這糟老頭相處的時間長了,淩漪已經學會了從他的話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淩雲子一邊翻找著自己的書,一邊不甚在意的道:“對啊,你師傅我向來最仇富不知道嗎?”


    “明明都是出來行騙的,可就因為那些人有個道觀,就能幾千萬幾千萬的接受捐款!”


    說到這,淩雲子的牙都咬碎了似的。


    那小畜生的臉,和當年那老畜生的臉何其相像,當年若非是那老畜生誆騙他師徒二人為炮灰,他又怎會落得這不得溝通天地的狼狽模樣?


    “噗……”吹開師門傳承上的灰塵,淩雲子隨意用袖子擦了一下,就將它扔給了淩漪:“你看看,有什麽看不懂的……”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的道:“看不懂的就多琢磨琢磨,善用互聯網!”


    他沒有徒弟的能耐,就別去桎梏徒弟的靈感了吧。


    說不準徒弟查資料的時候查著查著就領略新的秘法了呢?


    他這個無用的老頭子,隻能勉強看著她不至於走火入魔罷了。


    “您可真會。”淩漪對著他豎起一根大拇指,便靠在沙發上,翻開這所謂的師門密寶。


    第一眼,字有些醜。


    第二眼,內容有許多可取之處。


    當她認真通讀那些古籍的時候,窩在她懷中的鄔燼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升起的淺淺清氣。


    就連那雙曾經受到過傷害的眼睛,似乎都更加明亮起來。


    黑白之間,似乎有太極升起。


    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天賦?


    便是見慣了遠古人類修煉的鄔燼,都開始懷疑起淩漪的血脈來。


    想到他之前斬下的那幾根發絲,他眉宇間微微一動。


    夜晚。


    淩漪將看了一小半的古籍放在枕邊,陷入沉眠。


    在她房間鳥籠中的鳥兒默默的瞧著這一幕,確定她唿吸均勻後,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房間中。


    與此同時,異常事務管理局的隔離室中,白澤正對著屏幕看簡單的現代知識動畫片。


    那是給小孩子學習社會常識用的,如今用在這些剛剛成精的妖怪身上,也絲毫不顯得違和。


    就是,實在太幼稚了……


    白澤一出生就唿風喚雨,嚼小妖和嚼花生豆似的,根本就沒有經曆過如今的幼稚時候。


    若不是看在這人類法器色彩鮮豔且還能提供一點有用知識的份上,白澤老爺早就想賜它一蹄子,讓它徹底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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