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令,瑞王妃涉及前朝舊事,請隨我等前去京兆尹一敘!”


    比起前去蕭獻那輕輕鬆鬆帶走清溪的那一支隊伍,這一支要麵對的壓力就很大了。


    他們看著驟然沉默下來的,長長的騎兵隊伍,看著出鞘的長刀在陽光下散發白慘慘的光芒,隻覺得小命都要交代在這了。


    淩漪騎著一匹黑馬,踢踢踏踏的走出人群。


    在她微微抬手瞬間,兵卒們的長刀歸鞘,箭矢也朝向了天空。


    這是他們五年時間中,在王妃手下養成的令行禁止的默契。


    “敢問這位大人,可有聖旨?”淩漪對著來人拱了拱手,溫和開口。


    京兆尹衙門的小官心中發苦,此刻他也不敢在刀兵之下糾結什麽王妃必須下馬跪迎聖旨之類的,隻戰戰兢兢的將皇帝手諭遞到了淩漪麵前。


    “著瑞王妃前去大理寺協助探查前朝亂臣之事。”


    一句短短的話配著皇帝的私印,淩漪隻看了一眼就交給了身後的蕭遙。


    瞧著這一幕,那官員的頭垂得更低了。


    漠北的消息封鎖的雖然好,可隨著這幾年的官員調動和商隊的來往,瑞王殿下懼內,以及漠北軍務都掌握在王妃手中這件事,早已成了不傳之秘。


    宮中的皇帝如何看待他的兒子受製於人且不說,反正這些官員是打心眼裏不想見到這一幕的。


    有些事,看多了容易死。


    “既是協助,便不該如此陣仗。”蕭遙隻看了一眼,便慢條斯理的折好了紙張放進袖口,笑盈盈的對著那官員道:“春日多雨,行路艱難,諸位大人不如暫且去馬車中歇息,與我等一起迴京。”


    他輕笑:“屆時,王妃必然會全心全意協助調查。”


    那些官員們愣了一下,隨即在再次瞄準他們的箭矢上,沉默點頭。


    不答應又能怎麽樣呢?


    被弓箭射成篩子?


    到時候瑞王再說上一句從未見過他們,那他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來人,帶幾位大人去歇息。”蕭遙笑了下。


    下一刻,王府膀大腰粗的侍女們便騎馬上前,一人一個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將京兆尹的人拎走了。


    從前王府的侍女們,因著年紀到了紛紛出嫁。


    後來淩漪再召到府邸中的,便是從漠北中精心挑選的女子了。


    這些女子俱是奴隸出身,有中原人也有蠻人。


    她們伺候人的能力怎麽樣暫且不說,反正砍人的能力挺強的。


    十幾斤的斬馬刀在她們手中能掄出花來,一刀一個蠻族兵。


    如今,受到這些兇神惡煞侍女們的伺候,京兆尹許久未見過戰爭的大小官員,腿都在發抖。


    一位臉上疤痕從眼角到嘴角的冷硬女子瞧著他瑟瑟發抖的模樣,露出一個笑來。


    她蜈蚣一樣的傷疤隨著這笑在臉上蠕動,顯得更加嚇人了:“幾位大人好生在馬車中歇息,千萬別出去。”


    “外麵風大,小心將人刮跑了。”


    這赤裸裸的威脅,讓她身上的陰森氣質更上一層樓。


    待到她撂下馬車簾子的時候,麵上的冷笑沒了,反倒是與幾個同袍對視一眼,眸中閃過狹促笑意。


    她這猙獰的傷疤,不論是在維持新城秩序方麵,還是在嚇唬京城人方麵,都是同樣管用!


    青草知曉別人怕她,她也享受這種怕。


    她怕的是別人不怕她,比如從前想侮辱她的那個奴隸主。


    那夜她用盡全部力氣刺傷了他,卻也即將走向死亡,是王妃淩空一箭射進那男人身體中的箭矢救了她。


    她既被箭矢救了,那便會成為王妃新的箭矢。


    而臉上在征戰中所受的傷疤,便是她的功勳!


    隊伍前方。


    淩漪側眸看向蕭遙,搖頭:“陛下怕是要氣死了。”


    皇帝這行為,無非就是想將她和她的兵隔絕起來,給蕭遙絕對掌握這支百戰之師的機會。


    甚至於她若是死在了京中,這支帶著仇恨的兵會不顧一切的殺掉可能殺害她的敵人,將蕭遙推上皇位。


    皇帝這般行為,就是在明晃晃的誘惑蕭遙,是要千秋大業還是要他的王妃。


    蕭遙笑了下:“父皇年紀大了,便是氣也氣不了多久。”


    他何嚐不知道,倘若父皇的計劃順利實行,他所能獲得的一切?


    但是不想!


    沒有什麽籌謀,沒有什麽考慮,他隻是單純不想!


    淩漪拿著千裏鏡,向四周的叢林中觀察。


    她看著叢林中被驚起的飛鳥,而後道:“可惜了,禦前軍白來了一趟。”


    她就說,皇帝怎麽可能隻派這仨瓜倆棗來捉拿她?


    原來,禦前軍早早就埋伏在這等著了。


    倘若蕭遙有所動搖,她手底下的兵卒在兩位主子驟然撕裂的情感下陷入彷徨,說不定還真的會被京中禦前軍撕開陣營,帶走她。


    至於她的功夫?


    人力有窮盡時,便是再優秀的功夫,也敵不上千軍萬馬的圍堵。


    等她力竭之刻,便是被抓捕之時。


    隻可惜,蕭遙放棄了這對他最有利的做法。


    蕭遙朝著遠處遙遙一看,忽而揚聲道:“加速,入京!”


    這等刀懸在脖子上的日子,他實在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在陡然加快的速度中,“民夫”們扔下了無用的輜重,那平均十個人看護的馬車,也被無情的扔下,由著瑞王府真正的侍衛看管。


    騎兵如同潮水一般,朝著京中前進,又在京城外被緊張萬分的禦前軍攔住。


    蕭遙將馬鞭扔到了擋在麵前的禦前軍首領懷中,笑道:“怕什麽?本王又不會帶兵入京!”


    說罷,牽著淩漪的手坐進了早早前來迎接的瑞王府的馬車上。


    在他們身後,是兩百女兵沉默跟隨。


    禦前軍首領牙疼的看著這一幕,艱難道:“你們……”


    “你們什麽?”青草眼睛一瞪,冷聲道:“沒見過女婢?”


    “我不服侍我們王妃起居,你們去?”


    禦前軍首領都氣笑了:“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侍女!”


    “那你今天就見到了!”青草策馬繞過禦前軍首領,抬了抬手臂,示意身後其他“侍女”跟上,迴王府服侍王妃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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