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黑色長刀在草原上高高揚起,戰馬洪流隨著主將的命令,衝殺進剛剛劫掠歸來的蠻子隊伍中。


    正沉浸在豐收喜悅的蠻子們才剛見到戰馬隊伍,還未曾組織起隊形,便被這一道衝鋒衝得七零八落。


    這並非淩漪帶來的隊伍有多強,而是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大意了。


    草原行軍,竟連前哨隊伍都沒有,這等放鬆的架勢,到底是誰給的?


    人類的鮮血噴灑在臉上,淩漪麵無表情的抬起韁繩,讓戰馬自那倒地的屍體身上掠過。


    她的眸光掃視著所有蠻族士兵,大腦飛速的分析著他們的行動軌跡。


    找到了!


    淩漪眸中驟然發出光芒,策馬朝著一個方向衝去。


    那方向的人群並不密集,可所有蠻子卻始終有意無意的遮擋著騎兵們朝著那個方向去的腳步。


    “追!”張奇髯瞧著王妃一人一刀殺出一條血路,銅鈴大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他單知道王妃有些武力,卻不曾想這武力竟能讓他這九尺的漢子在衝陣的時候都跟不上。


    他手中長矛將麵前阻攔的蠻族連人帶馬一齊刺穿,而後重重用力將他們甩開,奮力朝著淩漪的方向追去。


    若是王妃在衝陣途中受到傷害,他該怎麽解釋?


    對不住王爺,我無能跟不上王妃的馬?


    想到這,張奇髯的眼睛都紅了,雙腿一夾他的寶貝戰馬,惹得戰馬一陣嘶鳴,卻始終追不上前麵那個左劈右砍的閻王奶奶。


    在身後的張奇髯尚且如此挫敗,被淩漪衝陣的士兵們,心中如何想的就隻有鬼才知道了。


    他們連恐懼都未來得及喊出口,就被那寶刀給送去見他們的天神了。


    淩漪眸光如刀,始終緊緊的盯著那被人群保護著的將領。


    被她盯著的漢子也是個膀大腰圓的,在過去甚至幹過衝殺本朝小股軍陣的事情,可謂是部落中的好漢子。


    此次他帶著部落中的大部分精銳前來南下打穀草的時候,從未想到竟會發生眼前這一幕。


    那些南朝的家夥們,不是已經被美酒泡壞了腦子,根本懶得在乎他們的小股襲殺嗎?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瞧著向他而來越來越近的殺神,他大吼:“殺!”


    他必要讓這南朝的懦夫知道他們草原人的厲害!


    而後,那些被他鼓噪的數十個親兵,就朝著淩漪方向飛速策馬,再被一一砍倒在地。


    “保護王妃!”


    瞧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神駿戰馬,張奇髯大吼,而後驟然安靜下來。


    無他,因為他看到王妃忽然雙腳重重一蹬馬鞍,淩空飛了起來。


    那長刀,正如割麥子的鐮刀一般,將那歇斯底裏大喊的蠻子頭顱割下。


    噴濺著鮮血的頭顱刀尖高高挑起,淩漪麵頰上盡是鮮血和灰塵。


    她的聲音也在這一刻在周圍嚇破膽的蠻族們耳邊響起:“主將已死,投降不殺!”


    這是在她發出衝鋒命令後,在戰場上說得第一句話。


    一句定乾坤!


    有零星的兵器落地聲響起,也有人不甘的想要繼續衝陣。


    可軍心已散,這種小股部隊的衝殺,就再用不上淩漪了。


    渾身力氣沒地方使的張奇髯,這時候恨不得將長矛掄出虛影來,就為了讓王妃知曉他不是孬種,也是能衝鋒的好漢。


    待到戰鬥徹底結束之時,有行動能力的蠻族士兵俱被看管在了一旁,老老實實的看著那個女煞神負手而立,靜靜凝視戰場。


    在淩漪將頭盔摘下,露出麵孔的時候,這些家夥才知道將他們殺了個七零八落的竟是女人。


    這南朝的男人不行,難道武力都點在了女人身上?


    聽得懂幾句蠻語的張奇髯聽見某個兵卒的小聲嘟囔,氣得踢了他一腳:“給老子安靜點!”


    出了口惡氣,他才大步行到王妃麵前:“淩將軍……”


    叫了這個稱唿,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淩漪眸光掃過戰場上偶有哀嚎的兵卒們開口:“補刀,就地掩埋屍體。”


    “留一伍人照看傷兵,其他人一人兩馬,繼續前進。”


    淩漪看向遠方,冷冷的道:“三日後,我要在他們的部落中吃烤全羊!”


    “是!”張奇髯肅然,轉身急速下令。


    在戰爭的洗禮下,還帶著些京城金貴氣的禦前軍們,此刻身上也多了些彪炳之氣。


    而他們,看向淩漪的眼神中也逐漸染上了狂熱的崇拜。


    既體恤士兵,還能帶士兵取得勝利的主將,才是他們夢中的主將啊!


    本朝有數年未曾對蠻族展開如此規模的戰爭,他們這次必定會受到朝廷的封賞。


    而他們也敢肯定,這絕對不會是他們在漠北的第一場戰爭。


    也許再次帶著軍功迴到京城的時候,他們都能身上有爵!


    隻要活下來,美好的未來等著他們!


    隻休息了兩個時辰,淩漪便帶著被審訊出的舌頭,帶著兵卒們一人兩馬的朝著更北而去。


    前往那部落的途中,他們遇到了不止一股的劫掠隊伍。


    這些不曾種植過的家夥,在每年秋天劫掠竟已經成了習慣。


    但無所謂了,他們已經用命償還犯下的錯誤。


    接連放下數次傷兵,待到淩漪日夜兼程趕到那部落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


    撫著飛光的脖頸,淩漪凝視著遠方影影綽綽的連片帳篷。


    蠻族們在這水邊紮營,淩漪甚至還能偶爾看到小孩在河邊玩耍,和娘親撒嬌的模樣。


    多麽祥和啊,可惜是用搶奪換來的。


    既然文明的火種沒有照耀此處,那就由她來親手點燃。


    從今日起,這裏再不能搶劫了!


    “下馬休息,等待夜晚降臨。”淩漪輕聲開口。


    麵上滿是風霜的兵卒們沉默的應下她的命令,啃著口中難咽的幹糧,望向遠方的營帳眸中發著莫名的光芒。


    這三天中,他們的主將沒有帶他們走錯過哪怕一次路,即便是那個假意投降的舌頭有意誤導。


    她就像是在天上長了個眼睛一般,能清晰的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中尋到正確的道路。


    如有神助。


    如今,神明降下天罰,來懲罰那些劫掠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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