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糊著泥的石頭房子建起來了,被帶迴來的戰利品羊群在宰殺後,羊毛變成毛氈和羊毛毯。


    甚至於,王妃還不知從哪裏找到了能將羊毛線變得更加柔軟的法子,短短一段時間,邊軍營中的兵卒們就穿上了暖和的毛衣。


    而城內城外的民眾們,也終於吃上了近幾年最為便宜的羊肉。


    雖然數量並不多,但好歹有肉不是?


    城內外的變化,引得所有人讚歎,官員們更是讚歎這位策劃了一切的王妃。


    可惜的是,王妃除了策劃了最初的計劃外,就不曾在他們麵前露麵,隻住在了城外的邊軍營中。


    每日瞧著王爺晚上出城去邊軍營住,早上迴來處理公務,已經成了通州城的奇景。


    對於繁雜的內務,淩漪並不喜歡。


    不止是因為她做過太久這樣的工作,更是因為她無法忍受人類低下的勞動節奏。


    以效率最大化來說,所有人來都應該被掏空腦中的奇思妙想,以kpi為準繩,一刻不停的勞動。


    但很可惜,這些沒有受到過大數據的精準毒打,不會還貸款到閉眼睛那一刻的古代人類們,根本達不到她的要求。


    在通州城上下看來的跑步發展,在淩漪看來,簡直比蝸牛走還慢。


    所以,她隻監督了幾天,就將他們給扔到了腦後。


    比起這些見效慢的東西,她更喜歡的還是有即時反饋的練兵。


    不過兩月時間,在充足的糧食供應和獎勵機製下,兵卒們的麵貌已經煥然一新。


    瘦弱得皮包骨的他們身上包裹了雖然薄但結實的肌肉,曾經混一天算一天的心態,更是在明令頒發甚至發放下的獎勵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足餉!


    練好了還有獎!


    飯菜管飽!


    我每隔三日有一迴肉!


    淩漪在練兵的時候,都從吭哧吭哧努力的兵卒們眼中瞧見了這些密密麻麻的彈幕。


    這日,蕭遙又在城門堪堪關上之時到了邊軍營。


    他瞧著一群反複疊被子的打掃衛生的兵卒們,樂了。


    他也不是沒隨父皇參觀過京郊的邊軍營,可即便是有皇帝參觀,那營帳內還是偶爾會露出髒亂的馬腳。


    指望一群大老爺們整天按時洗澡、按時打掃衛生,簡直是比指望前朝末帝勵精圖治還難。


    可這麽難的事情,在淩漪手上竟也化為了現實。


    在瞧見方塊被子,一塵不染的營帳和和鞋頭都朝著一個方向擺的營地內的時候,蕭遙險些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麽不可言說的現場。


    原來在大棒和甜棗的威脅下,真的會有人做到這等優秀的地步。


    可似乎,淩漪對於這樣的軍紀,還是有些不滿意?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沒了白日在城內指使城中大小官員的沉穩淡定,蕭遙此刻站在淩漪身後探頭探腦,小心發問。


    被淩漪檢查內務的兵卒們,聽到這話險些掉下眼淚來。


    瑞王殿下英明!


    終於有人為他們說上一句公道話了,這都不行,還什麽行?


    淩漪聞著營帳中的臭腳味道,麵無表情的捏住了鼻子:“這才哪到哪?”


    北境苦寒,冬日洗澡是極難的事情。


    就是千禧年初,也有許多人家中沒有洗澡條件,隻能隔一段時間去澡堂清理身體。


    淩漪知曉這些困難,自然不會不切實際的讓兵卒們天天洗澡。


    會不會感冒另說,就說這熱水,就不是軍營能供給的起的。


    可!


    這並不是這群家夥不洗腳的原因!


    她側眸看向伍長:“每日洗腳的命令已經下發七日,為何還未實行?”


    “將軍……”伍長一臉苦澀,這命令他實在是不理解啊!


    一天天被煉得幾乎見了去世的老祖母,兵卒們哪裏還有心情去洗腳啊?


    別說兵卒,就是他也沒有啊!


    淩漪冷冷掃了他一眼:“自清潔令發下來,營地中有多久沒有疫病傳染發生了?”


    從前,這大營管理的簡直一塌糊塗。


    隨地便溺,廁所位置不對,兵卒們不講衛生、膳房吃食不洗就進嘴。


    這些邋遢事,在人工智能眼中,簡直比叛國還要嚴重!


    她自來到軍營中,除了練兵外,最注重的就是給他們將這些陋習給改過來。


    如今其他改得都差不多了,可又來個洗腳!


    以前她還真沒注意這個,她來檢查的時候,營帳內也會提前通風。


    直到某一次,她突擊檢查……


    那味道,淩漪覺得自己迴到了剛出生的時候,險些去見製造者了。


    自那以後,她就將這件事提上了日程,但顯然兵卒們並不能理解她多管閑事的行為。


    不理解沒關係,淩漪可以給他們加kpi!


    “三日後,內衛清潔程度加入衛生考核標準,從頭上是否有虱子到衣衫換洗時間,再到洗腳頻率,將都在考核範圍,明日有文書將會前來宣講。”


    眼見兵卒們如喪考妣的模樣,淩漪微微一笑:“為此,衛生考核冠軍獎勵將從每人一兩銀子加到一兩銀子並一身衣服、一雙鞋子。”


    和這些連名字都寫不出來的兵卒們講衛生的重要性,他們是不懂的,淩漪隻需要告訴他們,聽話就有錢拿就行了!


    忽視身後眼睛閃閃的兵卒們,淩漪轉身出門,重重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蕭遙見狀,不由笑著用折扇給淩漪扇風,幫助她盡快逃離營帳內的氣味陰影。


    淩漪:“……”


    大冬天的,還扇風。


    蕭遙是不是有點毛病?


    蕭遙幽幽的看著淩漪:“一一,你在想什麽?”


    淩漪:“沒,挺好看的。”


    不就是前些日子迴王府,隨意說了句某位年輕的小吏大冬天扇扇子挺有意思的嗎?


    天地良心,她那句話絕對是嘲諷。


    可卻叫眼前的這醋缸給誤解了,這幾日進進出出,都拿著一把玉骨折扇。


    淩漪瞧著他在寒風中扇啊扇的模樣,時常懷疑他會因此被太醫灌苦藥湯子。


    不管是因為染了風寒,還是因為腦子不好。


    蕭遙哼了一聲,將折扇扔給了祿安。


    表達表達不滿就好了,再扇下去他也怕下屬給他祛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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