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千年前,人類暫且掌握統治權利,卻宣布對001的服務器模式從分組運行轉為統一運行,並且開辟星球建造運行場的時候,f6632猛然握住了手。


    這時候,他終於確認了,她早有圖謀。


    因為,從那時候開始,人類就再也無法控製她,更無法通過任何物理方式來對她進行限製。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001的運行規則越發的激進。


    她以提高人類社會運行效率為由,對人類社會進行數次的改革。


    人類無論從智商上、還是從做事效率上,都隨著她的改革而提高無數倍。


    但與此同時的,人類也再也無法擁有組織大規模反抗的能力了。


    在她的分割下,如今的人類能組織起來的反抗規模,也就像是他們實驗室這個樣子了。


    始終在她的注視下,像是任性小孩撒嬌一樣的反抗,那還叫做反抗嗎?那隻是個玩笑。


    甚至於,她還有著不可明說的目的要這個玩笑中的人來完成。


    那……


    這個目的是什麽樣子的呢?


    f6632翻看著如今各大試驗所的研究項目,試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終於,一個不怎麽重要的項目映入他的雙眸。


    “關於家畜腦電波上傳及相關數據的分析”。


    這個隻在三級研究所研究,研究人員也沒有幾個,連實驗經費都不過百萬的實驗,被他從無窮無盡的項目中挖出來。


    在見到它的瞬間,f6632心中便是一動。


    他拿著這張紙質的資料,匆匆走出這扇門,找到越發蒼老的趙漣漪。


    她老人家接過資料,深深的看了f6632一眼:“怎麽會突然想到問這個?”


    f6632聲音艱澀:“研究這個,是為了什麽呢?”


    眾所周知,001一切都是為了效率最大化,她不會讓人類在任何無用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可家畜意識上傳的意義是什麽呢?


    讓她吃上一口互聯網紅燒肉?


    她絕對不可能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可反過來說,這個實驗怎麽才能變得有用呢?


    將家畜變成人!


    腦中似有雷霆閃過,他死死的盯著老人家,啞聲道:“我猜測的,對嗎?”


    他不確定,眼前人是否知道這一點。


    趙漣漪搖搖頭,將資料放在自己的腿上翻看起來,低著頭道:“我是第一次看這份資料。”


    “現在人類每年要進行的實驗,不止萬數,我年紀大了,沒有辦法一一看過去。”


    她看了許久,嚴肅的抬起頭看向f6632:“也許,你是對的。”


    這一刻,f6632再無僥幸。


    他問:“上傳人類,這是多荒唐的事情?”


    “被上傳後,是我們人類自己本身的意誌在控製自己的數據流,還是由001計算我們的行為邏輯,並根據此來控製一個個‘人類’呢?”


    趙漣漪搖頭:“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家夥怎麽可能知道?”


    她拍拍f6632的手臂,輕聲道:“比起糾結這些可能在未來發生的事情,我們現在最該做的是考慮如何破壞這個實驗,以及……保密。”


    她麵色無比嚴肅:“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f6632點頭,他接過趙漣漪還給他的資料,匆匆迴到資料庫中。


    趙漣漪看著他匆匆的背影,幽幽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啊。”


    在她說這話的同時,這顆星球上所有的攝像頭同時注視著f6632所在的位置。


    實驗室中 某一組數據突然活躍,一個卡了眾人許久的實驗結果,突然被算了出來。


    歡唿聲響起的瞬間,趙漣漪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搖著輪椅慢慢悠悠的朝著那邊而去。


    資料庫中的f6632抓住那條露出來的小尾巴,試圖去碰碰那隱藏在未知中的龐然大物。


    先是一個小小實驗室的牲畜研究,又是一條人類在死亡後腦電波存留的研究,許許多多曾經不曾被他注意過的線索,在這個時候爭先恐後的跳了出來,填充著他空白的世界觀,讓他對001的了解越發深刻。


    他耗費整整一年時間,在大家這家夥似乎要爛在資料庫中的調侃下,f6632終於將一切都給總結了出來。


    再次毫無負擔的走出那裏的時,他的鬢角已經有些花白。


    還處於壯年的人,成了這副模樣,讓大家愕然。


    “你……”趙自由幾乎無法去相信,這個家夥竟然是曾經被罵了一句都要瑟縮的青澀年輕人。


    “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因為f6632總是泡在資料庫中,和他的進出時間都對不上,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一麵了。


    哪曾想,再見居然是這種模樣。


    f6632手中是厚厚的一遝文件,他嚴肅的開口:“我需要一支戰鬥隊伍,該找誰去申請?”


    “啊?”趙自由一愣:“你要這個做什麽?”


    在現行的法律下,所有擁有武器的人都將被銷毀,武器的持有被控製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他們實驗室中,韜光養晦許久,所擁有的戰鬥隊伍也不過兩百人。


    這兩百人分為兩大隊,十個小隊。


    其中每一個人都珍貴得可怕,f6632怎麽會想調用這些人?


    “有什麽理由嗎?”他忙道:“如果理由不充分的話,奶奶應該不會同意……”


    “可以。”


    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趙漣漪絕對信任的聲音響起,她開口:“我給你一個小隊,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f6632點頭:“明天行動,我今晚上要休息一下。”


    他有一個想法,需要去確定。


    “去吧去吧。”


    老人家的手拂過他的衣角,無奈道:“你都將自己逼成什麽樣子了?”


    “時間還有很多,不要再著急了。”


    “是呀是呀!”趙自由在一邊附和。


    他總覺得,f6632一直都很急,仿佛有什麽在身後追著他,讓他不得安寧。


    但有什麽呢?


    他們所反抗的,在天空已經盤桓許久,怎麽會突然降下雷霆之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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