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麽樣?”


    居民樓中,男人推開房門,用氣音小聲問著迎上來的女人。


    女人神色溫和,眉宇間是恬靜的溫柔。


    聽到男人問起孩子,她輕笑了一聲:“剛鬧完了睡覺呢,你迴來晚了。”


    白啟懷遺憾道:“可惜了。”


    “已經會叫爸爸了,等他明天早上醒來,你就能聽到了。”


    女人墊腳,輕輕揉散他眉宇間的遺憾,輕聲安慰。


    白啟懷也笑了:“沒想到,臭小子這麽聰明。”


    兩人對著小床看了孩子半晌,女人不經意的問:“這次能在家待多久?”


    白啟懷沉默了下,輕聲道:“隻有三天假期。”


    女人的笑淡了些,輕聲商量:“有機會就調迴國吧,不然孩子都快不認識你了。”


    丈夫是她兩年前認識的,彼時她的前夫剛剛去世,丈夫也是剛剛喪妻,同病相憐的兩個人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一起,也生下了一個新的小生命。


    如今她已經很少想起從前,隻想讓丈夫從駐外工作中脫身,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


    白啟懷敷衍著麵前的善良的女人,神色溫和。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將真正的身份告訴眼前人。


    至於駐外的身份,也不過是他隨手捏造的罷了。


    眼前的女人足夠溫柔、足夠善良、足夠有母性,是個教育孩子的好母親。


    他親自上手教育過孩子,失敗了。


    現在換一條路,也許會成功吧,但他等不到這一天了。


    “承念,我是爸爸。”他心中思慮翻轉,笑嗬嗬的逗弄了下睡眠中的孩子,然後被女人輕輕拍了下手。


    這邊是家庭溫馨小劇場,那邊則是uc震驚部。


    淩漪下巴都險些被白啟懷給弄脫臼了,要不說人類終究是人類,是人工智能永遠研究不透的人類呢。


    這白啟懷,竟在外麵給白承業搞了個弟弟。


    一算時間,大概就是白承業和花黛在一起之後的事情。


    這……


    太果斷了吧。


    大號練廢了,就果斷練小號,還知道換個代練。


    隻可惜,這溫柔的女人,顯然就是被他給騙了。


    她的手不自覺的去捏鄔燼的手臂:“你們人類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種腦迴路,真是人工智能想一百年都想不到的事情。


    鄔燼皮糙肉厚,自然不可能被淩漪給掐疼。


    但他還是皺緊了眉頭,反駁:“是你們人類。”


    他不大聰明的腦子,顯然也被白啟懷給震驚到了。


    還以為這廝鬼鬼祟祟是要謀什麽大事呢,合著是來看自己另一條血脈來了。


    承業、承念,兩個名字很明顯的就將這小東西的狂妄給表現了出來。


    他的兩個孩子都是他的延續品,如今他要將不滿意的那個瑕疵品帶走,保住這個還未曾長大的半成品。


    “走了。”淩漪沒有興趣再去看這老頭子如何騙人,帶著鄔燼離開。


    真難得,被人類給長了見識。


    重新迴到白家的山頭,淩漪看著在妖丹衝擊下神色扭曲的白承業,一時間都覺得他沒有那麽討厭了。


    人都是比對出來的,比起他那個手上沾滿鮮血、隨時隨地練小號的爹來說,他的姑息養奸、與鬼狼狽為奸,都顯得清純了許多。


    但是,該死還是得死。


    三天後,重新“出差”的白啟懷出差到了自己家中,抱著玉盒帶著自己的殘次品兒子離開家中,一路向西。


    昆侖山脈自邊疆連綿,是現實世界中最大的山係之一,也是傳說中神仙的居所之一,更是不周山的遺址。


    當察覺到這家夥目的地是這裏時,饒是沒有多少腦子的鄔燼,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個年輕的人類老頭,所圖不小。


    “父親,我們來這裏幹什麽?”白承業跟在父親身後,攀過連綿的大山,不解開口。


    此刻他的麵頰在高海拔之下有些紅,若非是修行又精進了些,說不準早就撐不住了。


    白啟懷淡淡的道:“祭天。”


    不周山乃是神話傳說中最為接近天道之所在,也是他作為人類最能溝通天道的地方。


    早在很久以前,白啟懷就嚐試過要溝通天道,望天道降下劫難,將這些死而不僵的大妖們收走。


    但很可惜,彼時他耗費了無數貢品,卻隻得到了個否的可能。


    那個虛弱到失去懲戒能力的天道,已經無法控製那些桀驁不馴的大妖了。


    既然如此,那便給天道力量,又或者……取而代之。


    白啟懷知曉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可這……並非不可能。


    因為就在上次祭奠上天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自己有一部分在冥冥中消失,似是融入了天地間。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的修為一日千裏,甚至無師自通的得到了一部分支配妖鬼的能力。


    他偶有神遊天外,發現自己似乎擁有了天道的一部分權柄,仿佛能掌控世界。


    那種感覺雖然淺淡,卻並非是沒有。


    隻一點祭品便能讓他融入天道部分,若是以無數妖丹祭獻呢?


    他是否能融入天道,以身代之?


    到了那時候,他便有法子重新找迴天道的懲戒能力,上古大妖也不再是人的威脅。


    他一人擋萬妖,成為真正的救世主。


    為了這等驚世駭俗的想法,他已經籌謀了無數的日子。


    如今,終於有了機會。


    側眸看向身後艱難爬行的兒子,他神色幽幽。


    本來他的計劃是舍去人類軀殼,將身心與天道融合,將未來留給被他付諸心血的兒子。


    彼時他的兒子正直強大,又有天道作為後盾,哪裏是其他修行者所能抗衡的?


    他將成為毫無爭議的修行界魁首,將白家帶上新的台階。


    但是……


    白啟懷萬萬沒有想到,他精心教導竟然教導出了個蠢貨。


    他的愚蠢,白啟懷不再想去迴想,他想的隻有消除這個汙點,抹去這個白家血脈中的異類蠢貨。


    與他血脈相同、修為不凡且言聽計從的蠢貨,將會最後發揮他的作用,而後作為一個白家人光榮的死去。


    有了人替代,他也可以保留下自己的身體,以人類之身掌控天道,將他的家族帶上新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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