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戈緩緩抬頭,眼神避過那古怪的指甲,心裏忐忑不安,不知對方是人是妖。


    好在順著墨綠色的宮裙往上望去,是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


    這女子基本上看來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隻是腦袋上有兩縷羽毛,不知是她自個長得,還是裝飾品。


    她大半麵貌都被麵紗遮了,露出一雙眼睛,畫著重彩,眼角塗青,高高吊起, 顯得美而不真實。


    女子看墨戈不迴答她,反而盯著她看,捂嘴輕笑道:“小居士,問你話呢?這裏發生了什麽?”


    墨戈還是不語,眼神掃過這女子背後的人,都穿黑衣,有些耳朵尖尖,有些鼻子外翻,有些手掌古怪。基本上都是人,又都有些不類人。心想這一群肯定不是普通人。


    不過墨戈這一晚上下來,雖然腦子還是混沌,但已經沒那麽容易被嚇到了,頗有些豁出去的心境,遂答道:“你們是什麽人?擅闖我寺,我又憑什麽告訴你們?”


    女子聽他這麽不客氣,絲毫不惱怒,柔聲道:“小居士道心倒是不錯,多有誤會了,我們是新太李家,我是家主李曲婉,此來隻是為了找我二哥李浩。”


    墨戈恍然大悟,不過對他們也沒什麽客氣,隻是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堆焦炭,“你們找李居士對吧?那就是。”


    李曲婉麵色冰冷下來,卻不是對著墨戈而是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堆焦炭。


    不等她下令,一條黑狗當先竄出,在那堆焦炭上聞了聞,迴頭朝著李曲婉微微點頭。


    “李浩啊,李浩,若是早些迴家,何遭此殺劫?”


    從外頭一路走來,整個墨居寺都如此破敗,有這個結果,李曲婉倒不是非常意外。有一種石頭落地之感。


    她步履稍微踉蹌了一下,轉迴身,語氣冰冷地詢問墨戈,“是何歹人所為?”


    墨戈被這冰冷的語氣有些嚇到,即使她不是對著自己的,那種積年的威勢也讓墨戈覺得肩頭一沉,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曲婉繼續道:“雖說逝者已矣,這仇卻是不能不報的。小居士不必擔心此中因果,我定然掃清首尾。若是需要什麽修行靈資,你盡可提出來。”


    修行靈資?


    墨戈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本想拒絕,不過一想自己以後可能就是寺主,有許多師弟師妹需要照顧,這女子不管給什麽,興許還可以換錢。


    便說道:“靈資…等我想好了告訴你。事情是這樣的…”


    他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哢嚓。


    李曲婉把手上的玉鐲捏了個粉碎,“又是他,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顆黑色丹藥,塞到了已經成了焦炭的李浩嘴裏。


    焦黑的身體動了一動,墨戈眼裏滿是驚駭,這都能活過來?不,這樣真的算活過來了嗎?


    ……


    李家人未到之前。


    誌工盤坐在巨人掌中,這巨人走得慢且穩當,它舉著誌工的手幾乎是水平前進的,沒有一絲晃動。


    即便如此巨人的腳程極快,幾步就要走出墨居寺,卻在一處停下。


    鑄劍翁打了一夜的鐵,正收拾了東西準備迴去休息一會。


    誌工被巨人緩緩放在他的屋外。


    “見過太上長老!”


    鑄劍翁冷哼一聲,頭也不迴地迴了屋,更沒有一句話。


    誌工見狀也不意外,更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踩到巨人手掌裏,他的腳踩在一張人臉上,那空洞的眼睛卻一點也沒有因為被踩而閉上一點。


    ……


    林中小屋。


    林凡推門而出,他換了件新衣服,新換上的布衣已經又染上了點點血漬。


    “走吧,去找雷大夫,孫姑娘在哪裏我也大體有數了。”


    說著他當先一步,在朝陽中邁步往前。


    ‘灰色藥丸功效還是有限,畢竟隻能止血,最後還是靠大力丸再生的血肉。’


    ‘不過我以前記得大力丸恢複傷勢沒有這麽好的效果,是因為吃太多了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嘶,這陽光照在人身上怎麽讓人這麽難受。’


    林凡靠著鎮魂珠、灰色藥丸、大力丸的功效終於熬過了這次比之前還酷烈的晉升。


    「分身」三階。


    身上的變化他也找不到原因,不過總歸好像不是壞事,隻是有點覺得陽光討厭,另外自己的牙齒總是咬到嘴唇很不舒服。


    至於「分身」三階的神妙,首先是「分身」實力再次提升,割下更少的部分就能夠有等同自身能力的分身,並且隻割一個手指,分身也強上不少。


    更重要的是,「分身」和本體有了感應,不是隔得很遠就可以傳音,縱使相隔千裏也可以感應對方的位置。


    不過林凡此刻沒有「分身」,卻依舊有感應。


    是「活咒」。之前牛大膽和他講了活咒的事情,林凡就知道這個陰魂不散的又追來了。


    林凡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不過大概是之前馮虛風說過,活咒完整需要自己的性命,那難道某種意義上自己算是活咒的「分身」?


    這樣一來,隻要接近活咒,也就可以找到孫若蘭的位置。


    牛大膽說孫若蘭有解決活咒的辦法,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他為了讓林凡去救他老婆撒得慌。不過活咒的位置就在命道之內,躲是躲不過的,能一起解決才是最好的。


    有些惶恐的騎士再次帶著幾人來到了命道之前。


    林凡深唿一口氣,舉起那隻尺寸和他並不合適的巨大機關左臂,掌心一翻,露出一把袖劍。朝著自己右手小指輕輕一揮。


    一陣掐訣念咒之後,一個個一模一樣的林凡出現在他麵前,這「分身」甚至本來就穿著和林凡一樣的衣服。三階的「分身」可以把本體身上一些凡俗之物一樣複製一份。


    「分身」看著眼前的林凡,微微錯愕,抬起自己完好的左臂看了看,才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並沒有按林凡原來的計劃走入命道,而是沉默良久後開口道:“本體,你不該去裏麵冒險,現在就應該拋下一切去昆侖,找迴去的路。你總是覺得自己不會死,根本不知道馬上就要死,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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