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黃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最後才輕輕地迴:「我們沒人能違抗他的意願的。」


    ……


    奉清就那樣在那棟別墅裏待了整整一天半,飯有人送來,衣服也送來,價值不菲的裙子,昂貴的項鍊,都像上供一樣送到她麵前來。


    她與世隔絕,沒有通訊工具,隻能看書看風景發呆。


    她想過絕食,可又想到池律,自己死了不正合他的願麽,便又咬著牙吃下飯去,想著她得狠狠迴擊他一下,讓他這輩子見著她都繞道走,再不敢來招惹她。


    再次見他是在7月9日的下午。那天夕陽很好,連鎖許多天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大串鑰匙撞動著鐵門,發出咚咚的響聲。


    她坐在花園裏,手裏握了一支帶刺的薔薇,穿著他給她的藍色長裙,脖頸上戴著很大顆的珍珠項鍊,清冷卻俗艷,矛盾在她身上演練。


    池律站在門邊,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這樣穿給他看的,是無聲的反抗,甚至是對他的控訴。


    他不能這樣禁錮她的自由,她的眼睛告訴他。


    胃痛牽著心疼,像放在絞肉機上絞一樣,裏三圈外三圈,一顆心被絞得稀碎,血肉模糊。


    他們迴不到從前了嗎。


    季秋在前麵為他開路,住了兩天醫院,藥劑上上下下又灌進去七八瓶,他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個胃怕是真的會爛了,人也就離死不遠了。


    「陳院長建議我們出國,你什麽時候想好告訴我。」他壓低聲音,刻意不讓奉清聽見。


    池律穿著黑西裝,身形清瘦筆直,他的目光沒離開她過。


    對他的話好像恍若未聞,他輕輕地問,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語,「她會願意嗎?」


    「啊?」季秋對他的話感到捉摸不透。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他看著他邁開長腿走到荒蕪花園麵前,蹲下身,麵對著穿藍色長裙的姑娘。


    長指輕輕探了探,他取下她脖頸間的項鍊,眸光溫柔而深情,低低開口:「清兒,你和我一起去。」


    第50章 50 「哭了?」


    雲層鋪散在下方, 厚重一團,將天空與陸地分隔開來。走時南嶼在下雨,雨汽瀰漫在對流層下方, 雨同大地一般, 都離他們遠去了。


    機翼引擎聲蓋過了一切,如細螞蟻爬過糖蓋, 貪婪地噬咬著她的神經一整天。


    奉清半躺在軟綿的座椅上, 眼睛無神地望向窗外,她昏昏睡睡了一整天, 全在飛機上度過。


    神色清明過來, 得知他們已經飛出中國地界了,現在是在歐洲上空, 遙遠而陌生的國家, 或是德國或是英國, 總之池律有辦法讓她無所依靠, 讓她絕望。


    池律見她醒了, 為她遞過來一張薄毯, 薄毯上印著繁複的花紋,質地很軟,她手指蹭上, 動也不動。


    抬頭看他,眸光裏是審度, 語氣如一池冷冰:「你要帶我去哪?」


    池律穿了一件白襯衣, 袖扣都一絲不苟地扣好, 戴著一副平光眼鏡,他剛在看書,此刻放下了書, 右眼瞼下的淚痣冷冽無遺,他看著她,眼睛如深潭,「和我一起,清兒。」他語氣很輕,是在安慰她。


    奉清閉了眼,看著舷窗外的雲層,心冷得好像死了,她說話也絕情,帶著無論如何化不開的悲哀:「死心吧池律,你得不到我了。」


    「懲罰我這麽多年,還不足夠嗎?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會開心啊?」


    她的話如冰刺,一點一點毫不留情地刺在他心上,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疼得無法感知了。


    他看著她的側臉,他們離得很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皮膚上細小的絨毛,側臉至她的唇,他多想吻她。


    「我會比你先死。」他低低開口,說出的卻是詛咒自己的話。


    眼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奉清看著窗外,沒說話。


    指骨捏緊玻璃杯,池律起身,離開座位,低聲囑咐她:「好好休息。」


    他轉身便離開了,有隨行的醫生前來看他,帶著他去了另一間艙室。


    風鈴輕響,奉清一手握著水杯後蓋,一手抓著毯子,閉眼又沉沉睡去。


    ……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顛簸,奉清大都是在睡眠中度過的,睡得渾身酸痛,骨頭連著筋,要散架了一樣。


    再次醒來,是在荷蘭的鹿特丹機場,有人來攙扶她下機,她攏了攏裙子,往下走。


    機場很大,跑道寬敞,他們是單獨下機的,從機場的左側方下,那塊草坪上停的是和他們飛機相仿的一架架私人飛機。


    腳踩在實地上,才是真真正正落了地,奉清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國度。


    歐式風格的建築,尖頂白磚,充滿藝術氣息的畫和雕刻,以及機場裏隨處可見的白人男女,他們很高,五官深邃立體,典型的歐洲人長相。


    奉清在機場大廳站了一會,隨行的一位中年女人一直陪著她,站在她的身旁。


    等了一會,她看見池律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他穿著黑色大衣,挺拔落拓。一手手臂上搭了件杏色的大衣。


    他走到她麵前,低頭看她,伸手從背後為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溫柔開口:「這裏天涼,注意不要感冒。」


    奉清冷眼看著他,她想知道他還能裝多久。


    薄唇輕抿著,池律招手叫來了一個本地人,他用荷蘭語和那人說了幾句,那人拍拍胸膛,笑得很豪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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