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擺滿了小食攤販,有賣油炸糍粑的,有賣年糕的,有賣肉鬆飯糰,有賣桂花綠豆糕的,種式繁多,應有盡有。


    香氣迎著風吹過來,奉清一手緊緊捏著老人機,咬著唇角不自覺就走到其中一個攤販麵前。


    看著油鍋裏翻煎的糍粑,炸出了金黃的色澤,油在冒泡,糍粑也在冒泡,誘人極了。


    奉清餓了快一天,昨晚太難過了沒怎麽想到餓,現在才感覺胃裏空蕩蕩的,肚子一直咕嚕咕嚕叫。


    攤主是位老奶奶,一頭半白的銀發,麵色慈祥,一手掌著勺翻炒糍粑,還十分有精神氣。她看見這姑娘在這站著看了許久,便好心問:「姑娘誒,要不要來買塊糍粑當早飯吃哩。」


    奉清垂眸,看看自己的手裏,空空如也,她身上沒有錢了。


    搖搖頭,她禮貌地迴:「不用了,謝謝奶奶。」


    欲轉身走到一邊去,她剛側過身就被那位奶奶叫住了。


    「姑娘!」


    奶奶停下了炸糍粑,用一封包裝紙,夾了三個糍粑進去,她拿著那糍粑走過來,塞到奉清手裏,笑得和藹:「好孩子,不能挨餓啊,我知道你肯定是因為沒帶錢才說不要的,吶,我這個送給你吃,不要錢。」


    「就當是姑娘你合我眼緣,別和奶奶我客氣。」老奶奶含笑望著她,眼珠渾濁透著一點鈍,溫柔而慈悲。


    奉清錯愕地看著她,手心一陣溫柔,驀的鼻尖泛酸,心底湧現一絲暖意,她握緊那封糍粑,過了好久,張了張唇,說出一聲:「謝謝奶奶。」


    如果她奶奶還在,應該也會是這樣溫柔的吧。


    「誒,好孩子!」老奶奶應了聲,又迴到攤位前去煎糍粑了。還笑著一邊揮手一邊對她說:「趁熱快吃咧孩子,我在裏麵加了紅糖,拌著吃,可甜可香哩。」


    奉清點點頭,走到路側麵去,低頭用牙籤插著安靜的吃。


    紅糖糍粑香甜軟糯,觸到舌尖便化開來,很好吃很好吃。她以前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現在是第一次,陌生人的善意,原來這世間也會有美好。


    站在陽光下,她吃完了那袋紅糖糍粑,胃因飽腹而變得暖實起來,她走到老奶奶的攤位前,再次說了謝謝。


    歪頭,她取下來自己的一隻耳釘,耳釘上有一顆小小的白珍珠,她遞給奶奶,微笑著說:「奶奶謝謝您,這個您收下吧。」


    老奶奶探頭看了下,連忙擺手說不要。


    奉清違了她的意願,放下那顆耳釘轉身便離開。


    不知走到了哪裏,七拐八拐的街區,高大的樹木,綠蔭蔽日,清澈而悠遠的夏天。都是她以前沒有來過的地方。


    奉清找人問了路,思緒上理清了,她要把這一切都弄清楚。


    沿著問路人指的路走,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鍾才走到市公安局門口。


    排隊走程序,做完一係列事又花了半小時,想去探監奉啟航,卻被告知他沒在這裏,已經被送到市監獄中心了。


    心底一陣拗痛,奉清忍著,請求他們能讓她看看卷宗嗎。


    接待警員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驚訝,這姑娘長得萬裏挑一的一張臉,可怎麽看上去像營養不良被人虐待,臉色蒼白得很。


    「你是生病了嗎?」接待警員葉飛問她。


    奉清搖搖頭,「我沒有。」手指捏著衣角,她繼續道:「我想看一下奉啟航案的卷宗和案件記錄,這些應該都是對民眾開放的吧。」


    葉飛看了眼她的工裝製服,有點驚訝,「你是x科院的人?」


    「民眾開放信息可以查看,你等會到機房去登個記,上電腦連公共網查就行。」話鋒一轉,他繼續道:「不過卷宗不行,得涉案人員,或者負責人員才能查。」


    被澆了涼水,奉清語氣也變得失落下來,隻簡單的迴了一句:「謝謝。」


    她轉身往門外走。


    「等等。」葉飛叫住她,「你要不拿包感冒藥迴去吃。」


    奉清轉身,勉強地笑了笑:「不用了,謝謝你警察同誌。」


    轉過身繼續往外走。


    「姑娘。」淡淡一聲,葉飛再次叫她,忍不住問:「什麽事那麽重要,非要看啊。」


    奉清低頭,抿了抿唇角,她拿出身份證把自己名字那一麵給他看了,平靜道:「我是奉清。」


    葉飛明顯震驚了下。


    前些天這起案子鬧得挺大的,整個南嶼都在翹首觀望。非法走私,非法採礦,以及非法集資,還有惡意競爭地皮,排放汙染物超標,都是南嶼的龍頭企業奉氏做出來的。


    公眾輿論都爆炸了,那幾天警局接的投訴信比以往一年都多。


    沒想到麵前這位姑娘是那個奸商的女兒。他女兒怎麽一副不經世故的模樣,還是國家公職人員,以前有聽說過,是在航天所工作。


    長指點了點眉心,他有點為難:「這起案子挺複雜的。」


    「不過你多少應該聽說了點吧,天馳總裁大義滅親檢舉了奉氏。」他觀察她的表情,繼續開口:「民眾對天馳的認可度現在很高了,而天馳現在估摸著市值應該躍到南嶼第一了吧,那個總裁是叫池律對吧,殺伐果斷,很有前途的年輕人啊。」


    「你不要和我提他好不好。」奉清聲音裏帶著痛苦,閉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我就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關心池律,我不關心他有多麽的功成名就,有多麽的受人擁護,有多麽的得民心,我不關心,我不在乎!」她聲音裏帶了絕望,最後似乎是歇斯底裏地吼出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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