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碰到要害,齊王仍覺得底下似叫火星子燎了下,險些要沉不住氣,急促吸了口氣說:「此事不是本王不願同昭儀露底,隻是親眼所見,定比耳聞震撼。昭儀不必憂慮,等時候到了,本王親自領你上近前觀摩,就算是本王給昭儀的一個......驚喜。」


    周延鄴也常對她說「不必憂慮,萬事有朕」這樣的話,可一迴迴照舊叫她懸心,天子一諾,在千揚這裏已經不太有信譽了。但同樣的話聽齊王說出口,就顯得有分量得多,他說不必憂慮,她似乎真就可以放心等著看結果。


    「那我聽皇叔的。」千揚不再糾纏,偏了偏腦袋,遞過去一個自認為嬌媚的眼色,「論完國事,我再同皇叔談談私事。」


    「本王同昭儀......有何私事?」


    還嘴硬!千揚有點兒挫敗。她的經驗大多數來自於周延鄴,可周延鄴他就像個劣質炮仗,一碰就著,甚至看他一眼,他都能自燃。齊王就難對付得多,想撬開他的口,想叫他如她所願,顯然得多費些功夫。


    也不知道他吃哪一套......兩人僵持在當場,千揚咬下了唇,轉念想,男人應當都差不離吧!她琢磨著自己的底線,想來想去,發現似乎對著齊王......她沒有底線。


    想得半明不白的,千揚索性信馬由韁,左右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沒摻一點兒私心,「我想聽皇叔您的動機。比如說,您今夜帶我來王府,究竟存的是什麽心思?」


    探著腰坐久了腰酸軟,千揚索性起身,往齊王那張椅的扶手上坐。扶手椅橫木細長,不敢坐實了,虛置著臀,半截兒身子都往他身上借力,一足踩上腳踏,另一足懸空晃蕩,總之是怡然自得極了的模樣。


    其實沒有瞧上去那樣淡定。腦海裏演練是一迴事,真要主動同齊王肢體親近,驟然倚靠上去的那一剎那,還是叫千揚心如鹿撞。


    是時候了,她娓娓問出最要緊的問題:「再比如說呢——我近來一直想,皇叔您摻和進這整件事中,究竟圖的是什麽呢?您反覆同我說,沒興趣爭帝位,那好,您不為著帝位,難不成單純是為著伸張正義?那可太稀奇啦。還記得上迴在崇德門外,我請皇叔幫我對付範家,您答應了,還說願意助我,是因為同範家也有舊怨。」


    「什麽樣的舊怨,值得皇叔您冒天下之大不韙,鬧上這麽一場?要是傳揚開了,有心人要定您一個謀逆之罪,終身幽禁府邸不得出,那都算輕的。」千揚換了個鬆快的口吻,「皇叔您別怪我問,我也不是要探聽您的私事,隻是如今我同皇叔在一條船上,我的心思您都知道,什麽都不瞞您,可您卻不同我交底,這多不公平呀,我也不能安心。」惋惜地搖搖頭,最後下了結論,「這樣不好。」


    千揚說了這一大篇話,齊王其實聽得支離破碎。她真是看得起他啊......女孩兒家年輕嬌嫩的胸膛滿滿地傾在他左肩,半截兒身子全倚在他臂上,沒留一點兒客氣。說話間氣息兜頭而下,聲口甜潤,蜜糖似地將他的精神頭兒都纏黏住了。


    齊王深吸一口氣。他平常不太愛說話,也沒太多情緒波動,是不是叫她誤會了?世上沒有太多事情能叫他提起興趣,不代表他看破紅塵。他照舊是個男人,全身上下的功能都很正常。


    略迴過頭揚眸看,她盈盈一雙眼裏流動著嫵媚,一張臉濃鬱又無辜。挺奇特的,有些人耍心眼兒的時候叫人膩煩,再多的好聽話,都嫌汙了耳朵。可她不是,分明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刻意,為什麽還能顯得這樣坦蕩無辜?


    美人嬌俏的身軀貼在身上,看好戲般期待著他的反應,齊王覺得自己落了下乘,實在跌份兒。心頭起了火,順著筋絡朝外竄,四肢百骸都漫出一種虛空的急迫。他狠下心來一展臂,聽見她一聲驚唿,轉眼輕鬆就將她從扶手上攬下來,放於他腿上坐著。


    一手扶她後腰,一手置於她腿上,沉聲問:「昭儀常向人這樣問話嗎?」


    千揚一時沒坐穩,雙臂下意識往他頸上繞,搖頭說不是,「皇叔是第一個。」


    齊王嗯了聲,「這麽著不好,往後不要這樣了。」


    既然不好,可您的手依舊扶得挺緊啊?千揚笑得挺得意,「皇叔還是先答我的話吧。」


    齊王頷了下首,「昭儀問本王的動機——先說後頭這項吧。我同範家的舊怨,很簡單,本王的王妃曾折在範家手裏......十好幾年前的事了。先帝時範家風頭正盛,太後在內廷也是隻手遮天,本王尋不著機會下手。如今官家有心,本王當然要趁著東風,一償積年夙願。」


    千揚挺意外的,原以為齊王這樣折騰,是為明宗皇帝立儲之事,卻沒想這樣貼近人情。


    可齊王又搖頭,說是一迴事,「範家為什麽會想要動本王的王妃?就是為著儲位。王妃出身鎮國公楊家,楊氏一門也是明宗皇帝奪位的功臣,範家將寶押了先帝,自然要打壓本王,削本王的羽翼。他們尋不出本王的錯處,隻能對王妃下手,王妃嫁進王府不到一年就丟了性命,鎮國公心疼女兒,不說就此同本王翻臉,也不可能再是本王的助力......太後好手段,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動腦筋,四兩撥千斤,輕而易舉就左右了儲位之爭。」


    千揚大受震撼。太後那樣的人,果然不是一日煉成的,敢對一國之君下毒,手上必定早沾上了旁的冤魂。不由慘澹一笑,「難怪皇叔能同我走到一起。太後害了您的王妃,十幾年後又毒死了我的枕邊人......我同皇叔有緣,原來是打這上頭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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