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頭的人是誰......


    千揚沒再想下去,慢慢道:「範子榮死有餘辜,可這事兒您不該高興。操縱民怨奪人性命,今日是範子榮,明日就可能是有心人用這招排除異己,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官家悻悻然說:「這個朕知道。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也理應由刑部公允地審判,方能定罪,朕本也沒想打死他。」轉眼覷她,又湊過來告饒,「你別這麽嚴肅啊,昭儀......噯,你笑一笑。你這樣同朕說話,讓朕覺得是在先帝跟前聆聖訓。」


    這周延鄴,如今提起先帝是越來越順口了,絲毫不避諱。千揚起初還晃一晃神兒,聽得多了,漸漸當沒聽見似地從耳邊溜過去,就眉頭都不皺一下。


    官家出其不意往她耳朵下啄了口,「生朕的氣了?」


    千揚叫火燙著似的,忙扭頭,整個人往後仰,一邊提醒他說:「您別骨頭輕......範子榮叫人死了,太後能罷休?加上前兩日勤政殿銅管那事兒,如今徑口叫您堵上了,太後什麽再聽不見,會不知道是您察覺了?您等著吧,說話間太後就要找您麻煩。」


    「已經找上了,」官家哼了聲,滿不在乎,「晌午傳話呢,叫朕去鹹寧殿謁見,朕說忙,趕明兒去,過半刻鍾又來人傳朕明日陪太後去用早膳——去就去吧,遲早要走這一遭。朕也不怕她,範子榮死了,這是斷了範家最大的財路,沒法兒再薅朕的國帑往家搬。迎頭痛擊了這一下,朕倒要看看,太後還能使什麽招兒。」


    瞧那輕飄飄的樣兒!千揚忍不住勸他,「您別輕敵,範家連滿宮城埋銅管兒都做得出來,少不得還有什麽陰招。」


    官家卻一味朝她笑,「你關心朕,朕就開心極了,再沒什麽難題能叫朕皺眉頭。」想起一事,又絮絮囑咐她,「原本太後還點了你的名,要你明日一道往鹹寧殿,叫朕給迴了。明日朕調一隊侍衛進來替你看家護院,朕就不信,她還能硬將你帶走了。」


    千揚嫌他瞎胡鬧,「調侍衛進內廷?古往今來就沒有過的事兒,您別說渾話。」頓了頓說:「太後傳我去鹹寧殿,我一道去就是了,您不怕她,我就怕了?我也想見識見識她老人家氣急敗壞的模樣。」


    官家覺得她這話說得好,很有種兩人一體、同心協力的味道。他眉開眼笑,說那成,「這迴的事,你居首功,多虧你向朕推舉陳孟瞻,他那封奏疏寫得地道,是個人才。你這話朕也愛聽,咱們夫妻同心,沒什麽能難倒咱們的。」


    千揚頓了下,淡淡說:「說話留點兒神,誰和您是夫妻。」


    好嘛,昭儀同天子,嚴格論確實算不上。可他的心是屬於她的,身體也是,但凡她肯點頭,那是遲早的事。


    不過眼下確實也說不響嘴。範家還在,皇後也在位上,皇後是個好人,出身範家卻留下了好心腸,就沖她除夕夜同千揚露了個底兒,他也感念她一輩子,早早安排她去過喜歡的日子。隻是一日沒塵埃落定,口舌上過幹癮,確實是對許多人的不尊重。


    官家自覺說錯了話,有些訕訕的,腆著臉來同她討饒,「朕白日裏聽了一整天群雄舌戰,要朕嚴懲暴徒,範家人同他好幾個門生都上朕跟前兒哭,鬧得朕腦仁疼。」說著傾下身,徑直往她腿上躺,「昭儀,朕累得很。」


    眨眼間腿上橫了個人,千揚訝然垂眼,卻正對上了他期盼的眼神。羅漢榻還算寬綽,可對於官家堂堂七尺男兒來說就很不夠,他一雙長腿沒法兒伸直,屈膝蜷在那兒,還得平衡這上半截兒身子,挨在她腿上不往下墜,那模樣,怎麽看怎麽滑稽。


    千揚無語凝噎,平了平心氣兒,別無選擇,隻好抬手往他額角按,「要是力道重了,您吱聲。」


    官家闔上眼,滿足地籲出口氣,連聲說正好,「還是昭儀體貼朕。」


    她纖纖十指在在額角來迴拂過,官家起先隻是欣喜於她的姿態,並不真圖她伺候。慢慢地,卻開始覺出其中興味,那一下下的摁壓,力道不重,卻很能抓到重點,腦袋兩端像是滲透進了道光似的,霎時就疏通了積鬱的濁氣,識海一下比一下清明。


    官家舒爽地連連吸氣,喉頭不由自主湧出細碎的調兒,「嗯......就是這兒......嘶,再重一點......啊,啊別停,就這裏......」


    他沒壓著聲兒,也是的,九五至尊麽,鮮少去顧忌旁人的感受。潘居良垂手鶴立在廊下,同這羅漢榻剛好隻隔道窗,這忽然響起的奇異聲音,聽得他眼都直了,乖乖,官家出息了啊!多少迴啦,官家隻有取悅娘娘的份兒,今日倒好,陰陽顛倒了,天兒才黑透,還沒傳膳呢,這就受用上啦。


    千揚起初不覺有什麽,越聽越卻覺刺耳,說不出哪兒不對,就是想叫他閉嘴。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威脅似的,「您小點兒聲。」


    官家舒爽得骨軟筋酥,懶羊羊睜開半隻眼,朝她一瞥,卻「喲」了聲,興味更濃了,「昭儀,你臉紅什麽?」


    千揚這才覺得臉上發熱,沒太好氣地停了手,「您不累了?我累了。」


    官家鯉魚打挺似地直起腰,翻過身將她壓倒了,霎眼的功夫,就掉了個個兒,「那敢情好,現在換朕伺候你。」


    他的「伺候」,千揚能不知道好歹嗎,皺眉說不要,「您別放肆,都還沒傳膳呢,別叫人看笑話。」


    「誰敢笑朕,」他嘟囔著,不由分說就要伸手往衣服裏摸,「昭儀,朕發現你總是口是心非,每迴都說不要,每迴朕都能叫你快活得沒邊兒......你就想想上迴的感覺,迴憶一下那絕妙的滋味兒......重新迴答朕,要不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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