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被放了下來,早就僵硬無力的四肢使不上力,撲通一聲栽在地上。


    接著她被拖到堂中央,兩個獄卒拿著一排連好的竹筷上前,隨即脫掉她單薄的布鞋,往白嫩腳趾上套去。


    「你們何時計劃的要謀殺太史公?」審問之人慢條斯理晃向一旁的木椅,坐了上去。


    腳趾擠壓傳來的劇痛震得柳依依頭皮發麻,她有些扛不住,隻剩有氣無力的喊:「不,我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冥頑不靈,」審問之人呸了口痰,怒聲道:「繼續夾!」他到要看看是這詔獄的刑具硬,還是這醃臢丫頭的嘴硬。


    痛傳遍全身,柳昭昭再無力說話,意識朦朧中隻剩下無力虛弱的呻/吟。


    「既然你說不出話,那我來替你說。」審問之人冷笑一聲,眸裏露出勢在必得的陰笑,「因為你利慾薰心,勾結外黨謀害我朝史官,毀害我朝史冊基業,黑鼠和酸是你受上線指示豢養,昨夜你們裏應外合,顛覆蘭台。」


    審問之人拿過準備好的供詞,遞到半暈不醒渾身血氣的柳依依麵前,「證據確鑿,畫押吧。」


    柳依依竭盡全力抬了抬眼,白紙黑字,全是一條條早已安好的錚錚「真相」,她痛苦的呢喃:「不……不對……」


    男人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頓時幹涸枯燥的嘴唇冒出血跡,男人粗魯得一把抓過她的手直直往供詞上摁。柳依依饒是再掙紮也於事無補。


    看著白紙黑字上鮮紅的指印,男人露出得逞而得意的笑,「罪女柳依依,犯下滔滔罪行,已認罪畫押,明日午時於刑場絞刑處死!」


    處死……


    這兩個字如亙古的暮鍾一般震著她的耳膜,她混沌的意識總算恢複了些許清明。


    謀害史官摧毀史冊,這是千古之罪,那背後之人背負如此壓力也要對蘭台動手,隻怕背後的利弊比想像的還要滲人。


    事實已然發生,而真相在所有人眼裏並不重要,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看起來合理無疑的罪人來背負這一切,而她身為老太史公貼身研磨侍女,還有進入書房的權利,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凜風咆嘯,鐵門哐當一聲被緊鎖,被獄役連拖帶拽扔進滿是腥氣惡臭的牢房之後,兩人便拍了拍手,急忙退出去,走時還不忘呸了口痰鄙夷,「真晦氣!」


    柳依依已無暇置理,腦袋混混沌沌,眼裏的淚似早已流幹,此刻她微微蜷下手指,便扯得全身劇痛。


    凜冬已至,大雪紛飛。黑鴉鴉的冬夜裏陰暗腐朽的詔獄時不時傳來悽厲的慘叫聲。


    夜深時分。


    「你是誰?來這幹什麽?」獄卒麵色難看,朝麵前的男人低嗬道。


    「我有話問她。」來人不溫不惱,自袖中拿出一道手令。


    「這……」獄卒麵色吞吐,既然這男子有手令他便不能阻攔,可這死囚乃是欽差要犯,若是出了差錯,他一個小小獄卒,擔不起這個責。


    見獄卒吞吞吐吐麵色為難,男子溫和一笑,道:「手令在此,爾敢不從?」


    隻見獄卒咬咬牙,隨即連忙道:「你快點兒問,這醃臢玩意兒已經伏法了,可別耽誤太多時間!」


    意識模糊中,柳依依聽見了哐啷的鎖鏈開門聲,然後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她麵前。


    「起來!有人問你話。」獄卒不客氣得踢了幾腳。


    柳依依睜開了渙散無力的雙眼,隻迷迷糊糊看得見麵前幾道高大的黑影。


    她倒是也想起來,可她現在的狀況還能起來嗎?


    「將她扶起來。」


    隨即一道人影上前,動作並不溫柔將她擰坐起來,而後退了出去。


    柳依依渾身都痛,隻得無力靠在身後冷硬潮濕的牆壁上。


    她抬了抬眼,望向朝她走近的男人。男人身形俊拔欣長,一席珀青長袍,隱在陰影處,叫她看不清他的臉。


    不管是誰,他還能來到這關押死刑犯的詔獄,定是身份不簡單,現在他是唯一有機會能救她的了。


    「大人。」


    柳依依連忙伸手拽住來人衣擺,虛弱嘶啞道:「我是冤枉的,畫押也是被逼著摁下的。」


    隻見男人甩開她青痕交錯染上血跡的手,冷冷道:「柳依依,你可真行,太史公對你不薄,你為何就要殺他?」


    男人聲音並不大,甚至是清潤如玉珠落玉盤般的嗓音,可在柳依依聽來卻如雷貫耳,驚人心魄。


    順著男人衣擺往上看,墜著一塊青玉暗紋玉佩,柳依依先是欣喜卻又是笑容僵在了臉上。


    在原主的記憶中,佩戴這種玉佩的,向來是孤大人的次子,孤淮凜。這些年他奔走各地求學,鮮少迴蘭台,迴來也是匆匆與孤太史吃個飯便又走了,更別說和原主一個貼身侍女有交集了,如今他來這兒,隻怕也不是來聽她冤情為她翻案的,


    恐怕他認準了自己是殺害他父親的幫兇,憎恨至極,隻怕自己還要遭遇一次酷刑。想到此,柳依依麵色更為發白,難道自己真就要命喪這了嗎?


    見柳依依雙目呆愣渙散,孤淮凜蹲下身,問道:「我問你,你蓄意養鼠投酸毀掉書房眾多文獻書籍,真正目的可是為了毀了其中一本?」


    「不是……」


    隱在陰影處的孤淮凜眼眸驟然一冷,隻在太史公居住的蘭台動手放鼠投酸,而不是直接一把火燒個幹淨,說明背後之人並不是蓄意想毀掉整個朝野大大小小史官的心血,他隻是忌憚作為太史公手裏的某一冊,甚至是那本裏麵的某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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