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樓的動靜微之又微,神不知鬼不覺地上到四樓,正對著樓梯口的是一間辦公室,辦公室西邊就是4年紀3班。穆雪橙向周頌打個手勢,讓周頌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沿著走廊邊緣,和牆壁保持半米距離,小心翼翼走進教室門口。門是虛掩著的,她先聽門內的動靜,門內悄無聲息,然後用肘子一下撞開房門,人閃至門口,端著槍迅速掃視屋內。


    周頌站在樓梯口看著她,做好了隨時過去幫忙的準備,看到穆雪橙朝他點頭,便貓著腰快步移過去。兩人進了教室,穆雪橙把門關了一半,站在門邊往外麵樓道張望,低聲道:「你找人,我把風。」


    教室裏的課桌全都堆放在後牆角,但堆放的零零散散,像是被人扒開,又重新匯攏起來。不僅如此,地上放著一箱桶裝泡麵,一張破舊的床墊,幾隻吃完的泡麵桶,還有幾瓶礦泉水,很顯然有人在這裏長時間停留過。


    周頌朝牆邊的那堆桌椅板凳走過去,把桌椅一張張搬開,果然看到角落裏躺著一條棉被,棉被裏鼓鼓囊囊,像是裹著什麽東西。他想把棉被掀開,裏麵的人突然往後縮了一下,似乎受到了驚嚇。他低聲道:「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裏麵的人果然不躲了,周頌掀開棉被,露出一張他在照片上見過的臉,正是失蹤的洪逸柏。洪逸柏的嘴被膠布纏住,雙手和雙腳也纏著膠布,雙眼驚恐地看著周頌。


    周頌:「穆警官,孩子找到了。」


    穆雪橙緊盯著外麵:「你們快出去。」


    話音未落,穆雪橙突然拉開門跑了出去,大喊:「站住!」


    周頌連忙跟出去,看到穆雪橙追著一個男人跑到樓道盡頭,沿著盡頭的樓梯下樓了。他立刻走原路跑下樓,剛到三樓,就見一個戴針線帽穿一身黑的男人從樓道裏飛奔而來,穆雪橙緊追其後,「再跑我就開槍了!」


    周頌看到了那男人從口罩和帽子中間露出的眼睛,兩人的目光電光火石般相擦而過,周頌衝過去攔他,但是被他一把推開,身體摔到牆上。


    砰!


    男人的腳步被槍聲攔停,身體猛地陷入僵滯,站立不動。


    穆雪橙端著槍跑到他身後:「雙手抱頭,趴下!」


    男人不動,穆雪橙朝他腿彎狠踹一腳,「趴下!」


    男人麵朝下趴在地上,穆雪橙單膝抵住他的背,取下手銬銬住他的雙手。


    周頌走到男人麵前,掀掉他的帽子摘掉他的口罩,露出一張幹瘦黢黑的臉,道:「是他。」他扔下帽子,又往樓上去,「你看著他,我去接孩子。」


    他迴到教室時,洪逸柏正在自己撕扯腳上的膠布,見他迴來,又情不自禁流下眼淚。周頌把他腳上的膠布解開,雙手按住他肩膀,微笑道:「你很堅強。」


    洪逸柏:「我媽媽在哪兒?」


    周頌:「她在家等你。」他仍抓著洪逸柏的肩膀,看著他哭得通紅的眼睛,「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迴答我好嗎?」


    洪逸柏點點頭。


    周頌:「那天放學後,你為什麽自己一個人去雙龍橋?」


    洪逸柏從兜裏拿出一隻手鐲,哽咽道:「我去找這個,媽媽說丟在大壩上的亭子裏了。」


    那是一隻卡地亞手鐲,玫瑰金鑲著碎鑽。鑽石鋒利的切割麵射出凜冽的光,周頌被那光刺了眼,皺了皺眉,又問:「什麽時候丟的?」


    洪逸柏:「上個月媽媽帶我去雙龍橋玩的時候,好像是四月......四月......」


    周頌:「4月3號?」


    洪逸柏:「應該是,我記不清了。」


    看到這隻手鐲,周頌全都明白了:縱使洪曄無法生育,但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不會放任自己老婆和其他男人偷情,也不會撫養妻子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更不會忍氣吞聲將孩子養大。可他無視妻子有外遇,還撫養不是自己的孩子,選擇默默容忍這一樁樁醜事,而他掩護這些醜事不外露的原因是為了隱藏另一樁更加聳人聽聞的醜事。


    原來如此......但是,虞嬌怎能如此狠毒?


    他牽著洪逸柏的手下樓,拿出手機給韓飛鷺打電話,道:「我找到洪逸柏了,人還活著。犯人的確是方亞慶,但是方亞慶和虞嬌的綁架案無關。方亞慶不是共犯。」


    韓飛鷺問他,洪逸柏為什麽一個人去雙龍橋?


    他和洪逸柏走到一樓,戴著手銬的方亞慶蹲在一樓大堂牆邊。方亞慶聽到他們下樓,轉過頭看著他們。周頌又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像是被生鏽發鈍的機器,渾濁、衰老、滄桑。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周頌,周頌卻能感覺到他在說話,但是他又很快低下頭,像是待戮的罪人。


    周頌道:「他去找虞嬌在4月3號落在雙龍橋的手鐲。」他盯著方亞慶,心中湧出難以言喻的傷感,「4月3號,喬宇死的那天晚上,虞嬌看到了兇手。」


    第9章 羞恥


    建安路中心路口的確停著一輛黑色越野,本地車牌,車門上貼著某租車公司的gg。兩名警察藏在一輛白色轎車一側,於暗中盯著那輛黑色越野。


    不多時,一個背著大提琴包的男人從遠處跑來,跨過綠化帶,直奔停車場。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彎腰繞過白車,走到越野副駕駛一側,一人守車頭一人守車尾。男人即將跑到車前時突然停住,發現一條拖在地上的人影。在他猶豫的片刻功夫,兩名警察當機立斷,從車後衝出來想把他按住。但是男人已有防備,把抗在肩上的提琴包往外一甩,正中一名警察的頭部,那警察當即被砸的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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