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明川送的衣服裏麵挑了一套,迴府以後轉手又送給了明月,明月說她太久沒做新衣服了,穿的都是太師府的“工作服”,小姐送的衣服她必定要好好珍惜,仔細收起來。


    今年的走燈節,太師府一改往年的披黃戴白,沒有靈堂,也沒有哭喪,反而張燈結彩喜慶得很,我去民間打聽來的走燈節習俗在太師府這個小社會裏全都用上了,今天的段冷玉似乎全程都優雅高貴地站在太師府的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走燈節的夜晚才是最為熱鬧的,天色漸漸暗下以後,段冷玉就熱情地提議叫靳若南帶我和靳若棉外出去走走看看,口中鮮明地形容著民間的節日氣氛更加濃厚,熱鬧非凡,還有許多稀奇玩意兒。


    說得本就打算出門的我更是躍躍欲試,這會兒,不出門去熱鬧熱鬧簡直對不起自己,下一刻,在靳惜緒慈愛的微笑中,我放下碗筷就拖了靳家兄妹一塊兒出門去了。


    段冷玉,我姑且認為你是改過自新了吧。


    正如我那便宜二娘所說,民間可比我在太師府布置的熱鬧百倍不止,不類於現代早已沒有氣氛的節日,古代民風淳樸,沒有電子產品充斥,在節日慶典上當然也要用心得多。


    與現代春節不同,走燈節主要還是以花燈為主,各色花燈,或掛在樹上,或掛成走廊,映照得天空恍如白晝,沒有宵禁的西朝無論男女老少今日都傾巢而動,發自內心地沉浸在濃厚的節日氛圍當中,現場純手工雕刻的花燈,無論是紙雕還是木刻都精妙非凡。


    “姐姐?”


    看紙雕燈籠看得精神太過集中,靳若棉一隻纖纖玉手在我的眼前晃了好一陣,我才迴過神來,靳若棉丹唇逐笑開:“姐姐這是看得入神了。”


    手藝人嘛,非物質文化遺產,多看兩眼也是正常的,算算也是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不甘寂寞的我屬實太過懷念這樣的氛圍,由靳若南做東,我們兩個女眷一人得了一個精巧貴重的花燈。


    東巷的盡頭有一棵百年的小葉榕,傳說曾有月老在樹下坐化,如果把寫著心上人名字的琉璃掛向上扔去,一次掛中,兩個人就能雙宿雙棲,當然這些話是從路人嘴裏聽來的。


    我是沒什麽意向的,隻是看得出來靳若棉心動了,我幹脆順水推舟,迎了她的意思說:“挺新鮮的,咱們去看看吧。”


    當捕捉到靳若棉臉上一抹不可見的微笑滑過時我就知道果然戳中了她的心思,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在去東巷的路上,靳若南有意無意地問了我一句:“姐姐可有心上人?”


    堂堂八尺男兒,哪來的陰暗八卦心,我想也沒想就答了他的話道:“沒有。”


    說話間,我們這三個人已由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到了巷口的榕樹下,那橫生的枝丫上早已墜滿了寫著人名的琉璃掛,琉璃在四麵八方燈火的映襯下顯得熠熠生輝,耀眼極了。


    靳若棉雖然擺著大家閨秀的姿態,行為上沒什麽反應,可當看向一個個姑娘小姐或是少爺公子成功掛上琉璃掛後,小小的臉上滿是羨慕,一雙俏眸時而遊走在樹枝上的掛墜上,時而低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到旁邊小攤上買了三個琉璃掛,攤主打趣兒說道:“小姑娘心上人挺多啊。”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不敢不再多嘴。


    我把琉璃掛分別交給靳若南、靳若棉以後,才發現我無意間給自己也買了一個,靳若棉一開始還含蓄地推辭一番,最後拗不過我還是“勉強”收下了,然而我拿著這東西並沒有什麽用。


    提著琉璃掛,負著手眼中帶著八卦的火苗,左左右右地窺視靳家兄妹寫了些什麽,靳若棉的心上人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姓甚名誰,隻是靳若南少年得誌,一表人才,不知道什麽樣的姑娘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嘴角含笑寫的那麽認真,卻下筆飛快,我還沒能看到一二,他就已經重新拎起琉璃掛迅速扔上了樹枝,轉頭迴來得逞般地對我說:“姐姐,若是被人瞧去,可就不靈驗了。”


    我嘁了一聲:“不給看就不給看,誰稀罕。”


    靳若棉身嬌肉貴,手臂細得和兩根棍似的,哪有什麽力氣去扔琉璃掛,扔了好幾次都沒掛上,一張臉委屈起來,眼眶都紅了。


    靳若南於心不忍出手幫了一把,第四次,靳若棉的琉璃掛終於成功地墜上了樹枝,那臉上終於轉了晴,笑了出來。


    琉璃掛倒是玩過了,可是靳若棉的心願又該怎麽實現,黎夜潯是鐵了心不遵聖旨和她結婚。


    那一次告別之前,他臉上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讓我心裏非常的不安,總覺得他有什麽陰謀,他又能有什麽陰謀,難道也學靳若微離家出走,他不像是舍得下榮華富貴的人。


    靳若棉望著廟會方向,挽起我和靳若南的手:“姐姐,那邊廟會裏有燈謎,咱們去猜燈謎吧。”


    “這……。”


    猜什麽燈謎啊,在現代每次遇到什麽大廟會猜燈謎全都是百度一下全都知道,現在又沒手機又沒平板,猜的出來就見鬼了,可是,靳若棉都饒有興致的樣子,也不好駁了別人的麵子,走吧走吧。


    三個人繞過掛滿少男少女心事的大榕樹,往廟會的方向走去,看得出來靳若棉的心情非常好,步子都比平時邁得大了些,隻是沒走兩步,突然停下看向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躬身拾了起來,原來是一個淡綠色的琉璃掛,下方的紅紙上已經有了墨跡。


    “何人如此大意,將這般重要的物什丟在此處,失主想必著急壞了”


    靳若棉纖纖玉指將琉璃掛拎著謹慎地置於掌心,生怕一不小心掉落在地摔碎了,是啊,寄存著美好願望的東西當然要小心翼翼地保護著。


    “這也能弄丟,我看也沒多誠心。”


    我從靳若棉手裏把琉璃掛接過來,準備把東西寄放到攤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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