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調整一下自己的表情,恢複正兒八經的神態。


    “我抽風呢,不必在意,你昏迷好幾個小時……好幾個時辰了,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喝點水吃點東西?”


    “這是何處?”


    荒婪並沒有迴答我,隻是環視四周,大概也覺得陌生,眼神中帶著警惕和疑惑。


    “這是橘子山的農戶家裏,你重傷暈倒,是這家的男主人把你背迴來的。”


    他的聲音虛弱無力:“你一直在這裏守著?”


    “是啊,也不是,沒守多久,這不,剛想摘你麵具你就醒了。”


    “你和你那下人……不是走了嗎,怎會在此處。”


    “迴頭找你來著,結果隻見著大貓的屍體,不見你,這家女主人聽見你說夢話,就到大貓出沒的地方找我,把我和冬羽找來。”


    他沒再說話,隻是躺正了腦袋,兩眼空空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窗外天空已經漆黑,盲猜現在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所有人都睡下了,氣氛漸漸尷尬起來。


    我以為會一直這麽尷尬下去時荒婪突然開口:“我夢裏都說了什麽?”


    女主人小貞隻說他神誌不清惦記著同行之人,我哪兒知道他具體說了什麽。


    “你說……你說了……你一直喊若薇什麽什麽的,對,一直喊靳若薇。”


    編句瞎話,把我自己都說服了。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是嗎……?”


    “是啊……。”像發現我再來說瞎話似的。


    “為什麽還要迴來?”


    看來沒想繼續糾結說夢話的事。


    “都說你是我朋友了,朋友在一線和野獸戰鬥,我逃跑是本分,迴頭是情分。”


    “情分……。”荒婪的目光轉到我的腳腕處:“你的腳……疼嗎?”


    “不疼了,剛才塗了藥,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打不過那大貓就跑唄,非要和它拚個你死我活。”


    日落的時候,獵戶夫婦發現了我的扭傷,給我拿了藥,其實效果也沒那麽好,還是挺疼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弱,眼神卻是清冷的:“你身上有摔倒的擦傷,那畜牲嗅到血腥味,狂性大發,不見血肉不罷休,怕它傷了你。”


    腦子被老虎拍懵了,又把我當靳若薇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應他了。又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安靜,完啦,這下氣氛更尷尬了。


    我提著水壺,一邊往房間外走一邊跟他說:“那個,我出去找點水給你喝,我不會燒柴火,喝點涼水對付一下吧。”


    走到院子裏,就想給自己一拳,誰會讓病人喝涼水啊,真是太敢說了。而且這茶壺裏有先前冬羽剛添好的開水,現在還溫熱呢。


    唉,轉一圈就迴去吧,轉圈的空檔,外麵傳來了一快兩慢的打更聲。


    提著茶壺和燭台在院子裏轉了好大一圈,一個偏僻而幽靜的角落裏,大概是柴房方向,卻突然傳出點唰唰的動靜。


    天氣轉暖了,老鼠也出來覓食了?可是,老鼠的動靜這麽大嗎?老鼠家族出動了一個排的兵力來清倉?


    我循著聲音走過去,越是靠近柴房,動靜越大,最後,裏麵竟然傳出嗚咽的哭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瘮人。


    這家裏難道還有別的人?


    我一個沒忍住,推開了柴房門。


    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映入我的眼簾——一個披頭散發、形容憔悴的瘋女人正坐在柴房角落裏,一根大拇指粗的鎖鏈緊緊地鎖住了她的右腳。


    她那空洞無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一張小臉上全是縱橫交替的傷痕,嘴裏還不時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囔聲。


    她身著一件破舊不堪的衣裳,衣裳的兩個袖管空空蕩蕩,四周彌漫著一股腐臭和衰敗的氣息。


    我嚇了一跳,手中的茶壺差點掉在地上。


    這農戶家果然還有第三個人!


    可是,這還能稱作是個……人嗎?


    “吼吼!”


    “啊——!”


    我這邊開門弄出了點聲響,那女人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過來,突然之間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眼神看向我的瞬間,身體也向我撲來,又因為沒有雙臂,無法保持平衡,又被鎖鏈困住,跑了兩步就絆倒在地。


    倒是我被嚇的尖叫一聲,退後兩步,撞在了外麵的立柱上,茶壺徹底犧牲了。


    院子裏好幾個房間同時亮起了火光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到半分鍾,獵戶夫婦和冬羽就急急地朝著柴房跑來。


    “姑娘放心,她不會傷你的。”


    小貞跨進柴房,拍著那女孩的背,作安撫狀,女孩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沒再衝著我飛撲,蹲在地上,像野獸一樣甩著腦袋。


    冬羽護在我麵前,防備地盯著柴房裏麵,那女孩瞧見了冬羽,又狂躁起來,瘋狂地抱著腦袋往柴堆裏麵縮著。


    此時此刻,荒婪也穿好了上衣,蒼白著半張臉從堂屋裏走出來,循著動靜來到了柴房外,站在我身邊。


    “陸公子已經清醒過來了嗎?”


    獵戶大哥見了荒婪,驚訝了一番他的身體素質,注意力就迴到了柴房裏麵。


    女孩瞥到荒婪的瞬間,更狂躁了,狂躁中似乎還透著恐懼,瘋狂搖頭,恨不得整個人鑽進柴堆裏麵去似的,縱橫交錯的臉顯得異常猙獰。


    “小貞姐,這是……?”


    這不能是他倆的孩子吧,三十歲出頭的年齡,生不出這麽大的孩子吧?


    小貞不停地拍著女孩的背,努力安撫。


    “這姑娘是我從橘子山上撿來的,舌頭沒了,口不能言,臉毀了,腦子不清醒,雙手也被斬斷了,又亂跑,生活無法自理,怕她有意外,便鎖了起來,平日都很安靜,許是今日看到生人,便狂躁了些。”


    沒舌頭,沒雙手,怎麽和婪音府蠱奴所遭受的劫難一模一樣。


    “蠱奴……。”


    不僅是我,荒婪也想到了,並且說了出來。


    “她……她是其中一個嗎,那幾個蠱奴,現在在哪裏?”


    他站得離我太近了,跟他說話,都得抬著頭。


    荒婪仔細看了看女孩,語氣漂浮:“公子入關養病後,我便將蠱奴放了幾個,卻不知去向,她……是其中之一。”


    我一把扯住荒婪的衣袖:“你說真的?你真的放了她們?”


    難怪,難怪這姑娘看見荒婪。就跟看見鬼一樣,怕得直往柴堆裏鑽!


    他說等花清流治好舊疾後就放了蠱奴,但花清流的病還沒好,他卻也放了幾個人,到底還是有惻隱之心的吧。


    沒想到蠱奴流浪到了橘子山,被小貞夫婦撿到了,也算撞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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