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村的夜晚也是繁星點點,花二曲立在山頭上,望著下方的一座座小屋子裏,燭光溢出來,暖暖的,也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


    一顆星光,就代表著一個家。


    夜風微涼,吹的身邊的草叢全部彎了腰,背後的樹林也發出了沙沙的聲音,配合著知了的聲音,這個夜晚,顯得格外寧靜而美好。


    那雙透徹的紅眸裏,映出下方的燈火,微風拂過她的發絲,驚擾了她眼中的惆悵,眼簾輕眨幾下,惆悵與晦澀便消失了。


    “都快大禍臨頭了,還有心情賞景?”


    不用迴頭,也知道是那個傲嬌的魔君,花二曲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我說魔君大人,你的傷好的已經差不多了,怎麽還不迴去調查你的刺殺案件?還留在這個老槐村做什麽?”


    話畢,花二曲瞬間反應過來了,這個家夥不讓人過問他的事情,尤其是魔族的族內事,她有些懼怕的盯著他,不敢說話。


    戰夏走到她的身邊,一同眺望著山下的景色,出聲道:“無礙,本君既然想要納你入我麾下,魔族的族內事,許你過問。”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花二曲有些不適應,她尷尬的收迴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出聲告辭。


    “那大人你自己看,我先迴去休息了。”


    “花二曲,你是真不害怕嗎?”


    聞言,花二曲駐足,她明白戰夏說的是什麽事,她現在處於風口浪尖上,看起來怎麽都難逃一死,下午的時候,九闕也和她說過,澤燁傳來消息,天界派了華晤過來,要捉拿她歸天認罪。


    九闕已經馬不停蹄的趕了迴去,具體情況,還得等他迴來才能知道。


    而和塵一直想要自己的命,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他那麽恨自己,可這次一旦被抓住,她不確保和塵會對她公平相待,她又得罪過華晤,這家夥為了抓自己豈不是會拚了命?


    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等到九闕歸來。


    花二曲攥緊手掌,指尖發白,她顫抖著聲音道:“怎麽不怕?可那又能如何?你是魔君,天君不會對你如何,可我不一樣,他要殺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老槐村的村民們遠一點,省的抓我的時候,波及無辜。”


    戰夏臉色黑沉,他最受不了這丫頭窩囊又廢物的樣子,明明可以和自己聯手進行反抗,卻偏要走那種愚蠢的自證清白的苦情道路。


    他一把遏製住花二曲的手腕,憤怒的質問:“你以為你這樣做他們會感激你?小廢物,你當真以為,他們為你建造神廟,給你供奉,就是真的信仰你嗎?這就把你感動到了?別做夢了!”


    因為憤怒,他的手在不斷的用力,花二曲直覺的自己的手腕似乎要被他捏斷了,她努力的想要掙脫開,卻始終無濟於事。


    “你放開我!”


    對於她的抱怨,戰夏置若罔聞,隻是強製的想要掰開這丫頭的腦袋,想把自己的想法給塞進去。


    “人們信奉神靈,不過是有所求而已,如果有一天,這個神靈失去了能力,或者他本身就是個災星,你猜人們會怎麽做?”戰夏嘲諷的笑了一聲,“他們會砸了神像,指天罵地,怒斥一切,轉眼間,他們就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恨你的人。”


    花二曲不想聽他在這裏教訓自己,她本來也沒指望這些凡人真的供奉自己,他們本就是六界中的弱者,苟且偷生都難,六界但凡有個什麽小風小浪的,第一個死的就是這些凡人。


    所以,在他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了她一萬年來都難以嚐到的溫暖,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花二曲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些年,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她被人需要了。


    “那也不用你管,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忍著手腕上的疼痛,花二曲倔強的瞪著他,絕不認輸,這魔君從打完惡靈之後,就變的很不對勁,老喜歡管著自己。


    她這種表現,在戰夏的眼裏,純屬是自尋死路,還強如牛,怎麽說都聽不進去。


    “花二曲!你!”


    戰夏被氣的直接語塞,一雙深邃的眸子怒氣衝衝的看著她,胸腔裏有千萬種罵人的話,此刻麵對著她這種榆木腦袋,他都不知道該從哪罵起。


    忽然,被抓住的手腕上傳來一陣灼燒的疼痛感,花二曲被燙的劇烈的掙紮,想要把手腕從他的掌心裏抽出來,可怎麽也動不了。


    “好燙!你在幹什麽?!”


    最終還是戰夏主動鬆開了手,她擼起袖子一看,手腕上被烙上了一個模樣奇特的圖騰,因為是剛烙上的,還有些發紅。


    “你幹什麽?天界本來就傳咱倆有勾結,這下好了,你給我印上這個圖騰,我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你給我弄掉!”


    多少人想要這個圖騰,求都求不來,這丫頭還想弄掉?


    原諒她的無知,戰夏驕傲的開口解釋:“這是專屬於本君的圖騰,名喚幽冥焰紋,有了它,你出入魔族無人敢攔,見它如見本君。”


    等於說,他給了自己一個特立獨行的權利?


    花二曲不解道:“為什麽給我這個?”


    戰夏垂眸,靜靜地看著她:“本君先前對你說的話還算數,許你後悔。”


    花二曲怔住了,月光下,戰夏以往看起來頗為邪魅的麵孔,現下居然有些泛著柔光。


    他覺得她有用?


    這麽多天來,她頭一次發自內心的溫柔一笑:“謝謝。”


    這丫頭笑起來,比一般的女子有靈氣的多,那雙眼睛就像這黑夜的星空一般,裝著無數的星星,笑起來,那些星光全部閃爍在眸子裏,格外好看。


    戰夏有些被這個笑容燙到了,他不自在的移開眼眸。


    “本君也不喜被人平白無故的構陷,也會去找找看,當晚控製那些惡靈的人,究竟是誰?”他話鋒一轉,又提醒道:“你既然決定要麵對,那就不要坐以待斃,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如何做嗎?”


    花二曲點點頭,確實,光靠九闕一個人不行,眼下有兩件事必須弄清楚。


    第一,找到救白宴兮的人,那晚的黑衣人到底是誰?


    第二,那天晚上的惡靈背後有主,挖出背後控製它們的人,這點很重要,畢竟有意控製惡靈,不亞於在六界的眼皮子底下培養一股不明的勢力,那人的動機本就可疑。


    這兩點若能挖掘出來,她誤打誤撞的毀壞泉眼,也就不是什麽大事了。


    看著身邊這個傲嬌的魔君,花二曲輕笑出了聲,戰夏側目:“笑什麽?”


    花二曲雙手背與身後,抬腳微微向他靠近一步,揚起小臉,神情俏皮道:“大人今夜和我說這麽多,是在告別嗎?”


    戰夏冷哼一聲,不想迴答她的話,幻化成一道黑霧,消失不見了。


    遙望著黑霧消散的地方,她臉上的笑容也變的溫柔了起來,伴隨著清風,她低聲呢喃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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