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迴轉李府,直接派人找來黃衫,重新替他清洗了傷口,換了藥。白狐兒趕過來,湊近了他耳語幾聲。


    “嗯?沒想到這傳言最為睿智的三皇子,還不如個名聲不顯的李葶。嗬嗬,既然李葶要尋我,那本王就等他上門,派人盯緊李莙李葶,還有他們的府邸,李莙既然在太子府有布置,那太子府……不可掉以輕心,你去一趟,就以本王擔心太子惦念,特派你去向太子稟報傷情為由,送些糕點給太子妃。”李胤坐著,任由黃衫給他裹傷。


    “奴婢明白!”白狐兒瞟了一眼那剛解下來的布條,便轉頭去了。


    “皇妃們可都迴宮了?”


    “五皇子不肯走,非要在此候著拜見先生,凰凰公主也貪著跟墜兒玩鬧,不肯迴宮。德妃娘娘拗不過,特意派了人迴宮請示了皇帝,皇帝讓五皇子暫且迴宮,不得打擾王爺養傷,倒是讓賈莊妃,看著公主們和臨淄郡主在咱們府上多住一日,還特意差高公公送來了不少賞賜,表示對王爺的慰問。表小姐幾個倒是還在等著,長孫王妃正陪著。”紅袖拿了件幹淨衣裳過來,開口迴應。


    “嗬嗬,皇帝怎麽想的?真把咱家當他家後院了?他那一幫大小妻妾,三天兩頭來蹭飯也就算了,居然動不動就讓他的女兒來本王這裏住著?這算什麽事兒啊?他就真不怕惹出閑話?”李胤苦笑。


    紅袖停下腳步道:“皇上自然有他的用意,如今這滿城大小官員,平民百姓,誰不知道王業聖眷正隆?就連皇子都被削了爵,王爺如今可是為數不多的親王之一,何況還不是皇族?”


    “嗯,你說的有理,就這般恩寵,在外人看來,誰也不會相信他會找本王的麻煩。若一旦有了爭執,自然是本王不識抬舉,恃寵生嬌了?嗬嗬,好一招捧殺的陽謀,而且,本王還避無可避。”李胤正色道。


    紅袖隻是微微一笑,並未繼續說什麽。隻要自家王爺明白,那就不需要她多費口舌了。王爺如此聰慧,怎會想不出應對之策?她雖受王爺寵幸,畢竟是個女子,還是下人,哪裏能多嘴多舌,影響王爺決策?


    “本王去見見表姐幾個,盡快把鋪子的事兒敲定,這兩日工坊那邊兒應該會有貨品送來了。”傷口已包好,李胤直接站起身,任由紅袖和青衣侍奉著換了幹淨衣裳。紅袖容顏嬌媚,舉止端莊,溫婉如水,讓李胤越看越喜歡。


    穿好衣裳,走到門口,卻又站住,迴身道:“風伯哪去了?可迴來了?”


    青衣趕緊答應:“師父倒是迴來了,這會子趕去了永樂坊。”


    李胤點點頭:“嗯,迴頭本王也得親自去一趟,這樣,你去,從此間的護衛裏挑一半機靈的,連同春神湖王府和田莊裏的,先挑三百人,全都集中到田莊,不求武功多好,但,必須夠機智。”


    “是!”青衣答應一聲。


    “迴頭,黃衫,秦槐,紫釵,墨影,你們這些,輪流去教那些人醫術,易容,暗器,輕功,探查,搜集傳遞情報,多教他們些保命的手段。”李胤低聲道。


    “王爺是想……組建自己的秘衛?”秦槐雙眼一亮。


    “嗯!正有此意,就叫錦衣衛吧!這三百人務必要盡力教好他們,之後這些人會是錦衣衛的骨幹,他們將分赴天下各地,去組建各處暗裝分舵,無論是哪裏有事發生,本王都要第一時間知道,除此之外,本王還要即便身在京城,也能隨時取千裏之外對手性命。”李胤說完,舉步出去。


    “錦衣衛……”。青衣低喃道。


    “王爺這是有進取天下之心啊!”墨影看似很隨意的瞟了一眼秦槐。


    “不可胡說!王爺行事,豈能是我等下屬隨意揣測的?我等隻需盡心做事,完成王爺交代的一切事務。”一直沒說話的紫釵,語氣有些嚴厲。


    “是!姐姐!”墨影很是恭敬的答了一聲。


    秦槐知道,這些人,甚至連王爺,並沒有萬全相信自己。畢竟她是大長公主的心腹,而大長公主,可是皇室中人。這些人對自己有所警惕和忌憚,也是應該。但李胤組建錦衣衛的想法,倒是徹底引起了秦槐的興趣。


    “王爺,當真決定將這些東西,全都交給輕眉來售賣?”已被請進書房的柳輕眉、白熙羽,顏如玉三女,分坐在書桌兩側。顏如玉緊緊盯著李胤問道。


    “不,是本王自己售賣,隻是由輕眉姐代本王來管理”。李胤微微一笑。


    “王爺,奴家實言相告,這些東西,除了布匹,其它諸物確實是稀罕,而且一經售賣,也的確能賺取大把的銀子。”顏如玉久在商場,對商業經營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和洞察力。


    李胤微微一笑,隨手從桌上翻了翻,翻出一張用炭筆寫滿了數字和字的紙來,遞向顏如玉:“如玉小姐,應當看過本王那布了吧?質量如何?”


    “比如今鋪子裏售賣的布更結實,更細密一些。”


    “據本王所知,如今市麵上一匹布的價值在一千六百錢左右,可對?”


    “不錯,像王爺這些上等好布,能賣到一千七百錢。”顏如玉說。


    “若我隻賣一千錢一匹呢?”


    “什麽?一千錢一匹?”顏如玉和柳輕眉、白熙羽三女齊齊驚訝不已。


    “王爺……如玉有些明白了,似這上等好布明明可以賣到一千七百錢,王爺即便要爭搶市麵的客源,也無需降這麽多錢吧?莫非王爺做生意,隻為圖個好心情?”顏如玉有些懷疑的道。


    “嗬嗬,如玉小姐誤會了,所謂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本王是知道的,本王行商自然也為求利。隻是這取利之法卻與尋常有些不同。”李胤微微笑了笑繼續道:


    “敢問如玉小姐,如今市麵上,買布者是否皆為小富之家往上?若這布僅售千錢,是否尋常人家也能買的起?整個洛陽城,顯貴之家眾,還是尋常人家更多?本王所用乃是薄利多銷之策。”


    “這……不錯,京城之中,十戶人家中,有半數貧賤,四戶尋常,隻有一戶可稱富足。王爺是想將原本隻一戶能買的起的布,讓半數人都能買的起,購買者眾,自然利益也豐厚。隻是王爺若這般售賣,這本錢……”。顏如玉又問道。


    李胤又是微微一笑,用手指敲打著桌麵道:“本王粗略計算過,如今市麵上收購生絹約為一百錢,再加上運輸,人工,和向朝廷繳納的稅金為一百八十錢左右”。


    “嗯!確實如此。”白熙羽點頭道,白家也有不少產業,自然更是涉及生絲生絹,她倒是知道的清楚。


    “而布匹成本,包含工人工錢、運輸、稅金,再加上店鋪的租金,夥計的工錢,以及運輸和途中損耗和飯錢,全都加進去,成本也隻在八十到一百錢,按照尋常織布的速度,從漬紗挽麻團、打麻漂白、到穿扣、牽線,刷漿、織布,再到最後漂洗整形,印染上色,每人每日按四個時辰勞作來計算,大約需要四日方能織造一匹布,這沒錯吧?”李胤看了一眼自己先前在紙上的計算。


    “嗯,王爺知之甚詳,確實如此,縱然是極為熟練之女工,也需三日方能成布一匹。”顏如玉點頭道。


    “可本王的工坊,用的是本王自己研製的新式腳踏織機,每日十二個時辰都有人不停勞作,織工依舊是每人每日勞作四個時辰,但織機卻不停,似這等布匹,一張織機,每日可成布三匹。”


    “一張織機一日一夜出三匹布?這……這怎麽可能?”柳輕眉自己倒是學過織布,也知道那手搖織機的速度。


    “嗬嗬,沒什麽不可能,本王自己做的這織機,還不用人站著,手腳並用,比之以往不僅速度快了兩倍有餘,而且也更為輕鬆。而且,本王這一匹布的成本,從開始到進入鋪子的櫃上,總計成本也不過五、六十錢。因此,本王雖然將售價降低一半,但這其中利潤,卻並未減少,甚至還會多一些。”


    “三日一匹,和一日三匹……王爺所言若屬實,這成本還真是降低不少,而且成布速度夠快,自然能在市麵上更易占得先機。”顏如玉點頭道。


    “嗬嗬,本王如今有這等織機三千張!”


    “什麽?三千張織機,若依你所言那般速度,豈不是每日便能出九千匹布?你這般所為……那讓其它織行還如何能活?”白熙羽驚的直接站起身。


    “嗬嗬,世間萬種,優勝劣汰,若他們無法存活,本王不介意將他們那些女工接收,擴大生產,讓整個大唐,乃至放眼全天下人身上,都穿我自己一家之布。如此可使人人有禦寒之衣,華體之服。”李胤笑著道。


    “王爺雄心壯誌,然,輕眉怕是承受不起啊,若真如王爺所言,那些其它織布坊豈會不鬧?朝廷工部若見其利,又豈會坐視不理?”柳輕眉有些害怕。


    李胤嗬嗬一笑道:“這有何難?若本王讓大長公主出麵說動皇帝,願以其中三成利上交國庫,由朝廷設織造局,劃地設坊,統一收購生絹,統一雇傭織工,再統一調配運輸……,本王與朝廷聯營,惠利萬民,增益國庫,誰還會從中作梗?誰還敢從中作梗?”


    “可王爺就不怕朝廷到時候會將織坊全部收歸衙門,王爺豈不是憑白給朝廷做了嫁衣?”顏如玉又問。


    “嗬嗬,本王既然敢給,就有辦法讓他不敢搶,這織機是能仿造,但本王既能造出這一種,便能再造出比之更好的第二種,第三種,甚至連繅絲,專門織造絲綢錦緞的機器,本王一樣能做的出來。他真敢搶,本王給他便是,隻要他不怕本王立時再推新,讓他瞬間破敗便好。”


    “王爺……還有更為高級的織機?”


    “全在本王腦子裏。”李胤從一堆手稿中,又翻了張圖出來,遞給顏如玉:@這便是本王眼下所用織機草圖,如玉姑娘盡管拿去,找工匠作出來一試便知。”


    “王爺……”。顏如玉驚訝不已,這等決定市場利潤命脈的織機,他居然就這般隨隨便便給了我?


    “既然相識一場,便是緣分,而且,本王也頗為欣賞如玉姑娘這心性,下月,本王要忙著大婚,姑娘可趁著這段時間先做一批布出來小賺一筆,權當本王給姑娘的見麵禮。不過,似這等布匹,姑娘售價莫超一千兩百錢,不然,本王可是要出手壓製的。到時姑娘可莫怪本王出手不講情麵。”


    “多謝王爺!敢問王爺……隻是欣賞奴家這心性?還是……喜歡奴家這個人?”顏如玉站起身,緩緩走近。


    “如玉……你……莫要……”。柳輕眉明顯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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