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好字,詞更是驚豔所有人,隻是無人出聲讚許,因為,這首詞已經寫明心跡,而李胤如今已然是與長公主定下婚約,現在卻轉頭當眾跟大長公主些情詞?這……誰敢叫好?


    李胤渾不在意周圍所有人的眼光,一如往常,從袖子裏掏出錦帕,旁若無人的遞給李令月:“莫哭,把淚擦了,天塌了有我!”


    霸氣!


    “好!字好,詞好,重情重義,敢作敢當,這才是世間好男兒!是我長孫順義的好孫女婿。隻是,這詞,需得也有香兒的一首,不然,老夫可是不依。”長孫順義眼裏滿是感懷,李胤能如此對大長公主,也必能如此待我那乖孫女,無香能得此重情重義的良人,老夫還有何替她擔心的?


    “多謝爺爺!給無香的詞,不需爺爺吩咐,自然也是有的。李胤雖自問多情,卻絕不會厚此薄彼。”李胤一臉肅容,再次提筆:


    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


    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


    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迴首,


    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濫情之徒,浪蕩之輩,何其有幸,得遇賢偶,雖石爛海枯,不敢薄幸。聊做此語,以證餘心。落款,隻有一個字:胤。


    “誰言天下文采若共一石,寧王殿下獨占八鬥?盞茶功夫可做兩首足以滌蕩天下文壇之詞者,天下還有何人可為?若八鬥之才如此,我輩何顏敢自居讀書人?”元修大聲高唿。


    “噓!莫要吵鬧,寧王還要寫!”


    “寧王殿下,還請給天下讀書人,留一絲顏麵吧!”禮部尚書慕容灼,語聲悲切,但眼神熱切。


    “能得見證此等佳作問世,老夫這顏麵,不要也罷!”喬玄這迴倒是真的被李胤的文采所折服,想當年自己年輕,最有才華時,也沒有這等大才啊,不,即便是到如今,窮盡一生,也沒能寫出人家寧王這樣的詩詞,哪怕是一首詩一闕詞,甚至……一副那樣的對聯!這年輕人,有傲氣的資本!呃……好像,寧王也並算不傲氣。


    “快看,這必定又是千古名句啊!”隨著翰林院掌院學士秦鍾業一聲驚唿,眾人趕緊圍了上去。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隆德十八年五月,恰逢聖君賜婚次日朝會,特做小詩,以贈未婚之妻長公主雲芮雅正,拙郎李胤。”這詩卻又改了字體,竟然是橫平豎直,方方正正的楷書。


    “你這混小子,還真不厚此薄彼?也不知哪來這許多絕妙佳句?還不快把給香兒的那幅字,拿給老夫?老夫替你帶迴去”。鎮國公故意擺出一副嚴厲的樣子。


    “嗬嗬,恕孫婿不能從命,孫婿今日可是要過府送納采禮的,這字,自然是要隨著禮單一並交給我家娘子的。”


    “嗨?這臭小子!”鎮國公很是不以為意。


    “寧王殿下,這兩詞一詩,水平絕不在將進酒之下,我大唐有寧王,文壇神品皆在大唐,皆出寧王之手,臣禮部右侍郎楚江山,敬謝寧王殿下,使我大唐文風,高揚於天下!”


    李胤笑了笑,不再理會眾人眼光,直接轉向元子攸對麵,看了一眼棋盤。緩緩開口道:“不出十手,敗勝已定,本王這斬龍之刀已成,元棋聖無論作何掙紮,都已難再改變。”


    此時的元子攸,額頭已緊緊皺在一起,汗如雨下。


    “不用再看了,本王即便許你悔棋三手,你依然是毫無迴天之力,敗局早在之前三十餘手,便已注定,元棋聖,你輸了!”


    “嗬嗬,元某心服口服,寧王殿下一心多用尚且能輕鬆碾壓全力以赴的元某,這世間,自此不再有什麽棋聖元子攸。”元子攸落寞的起身,朝朝堂上的太子拱了拱手,也不跟元修和魏念堂打招唿,徑直獨自朝殿外走去。


    走到大殿門口,驀然轉身,朝李胤高喊道:“敢問殿下,這棋道師從何人?”


    李胤微微一笑:“無師自通吧,若非要說師父,那便是本心!”李胤指了指自己胸口。


    “師從本心?何解?”


    “心若存萬物,並極力去辯識,去為之而盡全力,何愁事不可為?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棋道,詩詞,書畫皆如此,我李胤要研習棋道,便用心去鑽研,何須拘泥於那些所謂前人棋譜?在我心裏,放眼這天下,我便是棋聖,我便是畫聖,詩仙,書聖 !我道世人皆不如我,便無人能勝我,管他一局成敗如何,一隅得失如何,我隻求終局能贏,那必然能贏,無往而不利。”李胤還真能裝!這會兒他好像忘了,他那些詩詞,可都是做文抄公剽竊來的!


    “不拘棋道,隻問本心……哈哈哈,多謝寧王殿下,沒想到,我元子攸活到四十歲,尚不如一個不滿二十的後生通透!可悲,可笑啊!”元子攸長笑著大步而去。


    “元侍郎,魏先生,還用再比麽?”李胤直接走向元修。


    “無需再比,修服輸,不曾想寧王殿下弱冠之年,不僅詩詞一道才華橫溢,這書畫也堪稱絕頂水平,而今這棋道也能傲然於世間,嗬嗬,修敢問殿下,還有何所擅者否?”


    “哈哈哈……”李胤突然仰天長嘯,很是狂放的道:“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於千裏之外;行軍布陣,攻城拔寨,皆我所能;琴棋書畫,茶酒醫卜、無有本王不通;上可辨天文,下可治地理;士農工商,本王無有不能!”


    “哈哈哈,豪氣!那,再問殿下,可有不擅者?”


    “自然有,背信棄義,辜負佳人,割地賠款,賣主求榮,恃強淩弱,欺軟怕硬,此,皆李胤不擅,亦不屑,更不當為之道。李胤有生之日,致力於強國富民,李胤存世一日,便竭盡全力,使我朝不獻降,不割地,不納貢,不使公主一人遠嫁和親。”李胤大聲道。


    “好!單憑寧王殿下這幾句話,臣,曹忘川!便欽佩不已,必當銘記於心,奉為格言。”禦史大夫曹忘川,性耿直,忠烈之輩。


    “寧王此等風骨,臣,魏無羨!當效之!”巡按禦史魏無羨,也忍不住出言附和。


    “哈哈哈,我大唐,有如此忠烈之士,何愁不興?”太子李苒大笑著讚道。


    “元侍郎,既是服輸,當日賭約,可該作數?”李胤道。


    “自……自該作數,隻是修在洛陽,唯恐父相和我朝陛下不允,需待……”。


    “原來如此!本王甚是欣賞元侍郎這隱忍之術,灑脫之風,心甚慕之,倒也不好難為元侍郎迴國遭責。這樣吧,勞煩元侍郎與我朝太子殿下,簽下字據,也好有個憑證,其它之事,本王替元侍郎想辦法解決。”


    “這……”。


    “莫非元侍郎是無信之輩?連個區區字據都不肯立?”


    “豈會如此?殿下既然如此相逼,修立下字據便是,還請寧王也能言出必行,替修想想法子。”元修真有點怕李胤了,畢竟他可是說過,不惜要放棄寧州全境,也要覆滅魏國的,而且這兩番交手,元修發現他還真是個說到做到的。


    “那就有勞了,哦,對了,元侍郎今日迴驛館之後,最好能給貴國皇帝或是魏相寫封書信迴去,催問那武比之事到底還敢不敢比?若是比,就快些派人來,劃出道來,本王一力接著。若不敢比了,便請明言,本王也好請命去邊疆備戰。哦,還有一事,本王身為陛下欽封此次對比特使,有必要通告元、魏兩位使臣一聲,這文比已然結束,兩國賭約自當盡快兌現,不然,若是消息傳出去,徒惹其它邦國笑話,反倒成了無信之邦。在貴國送來需兌付賭約之前,隻好委屈兩位在我大唐多住些時日。”


    “寧王殿下是說,貴國要扣留元某為質?貴國朝廷就當真不怕我魏國翻臉,與燕國聯軍向貴國開戰?”元修麵色一冷,畢竟誰被扣押做人質,心情也不會舒服。


    李胤聞言大笑:“哈哈哈,元侍郎此言還真是讓人發笑。我大唐乃禮儀之邦,朝廷自然不會將你一個丞相質子看在眼裏,又怎會留你為質?元侍郎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過,扣留兩位勢在必行,隻是,並非朝廷的意思,而是本王自己的意思。本王身為陛下欽封特使,全權處置與貴國文武比試事宜,自然要跟陛下,跟朝廷,跟我大唐萬萬子民有所交代。”


    “這麽說,寧王殿下是鐵了心要如此嘍?”元修又問了一句。


    “不錯,本王可以提醒元侍郎一句,這於私,本王很是欣賞你這隱忍和灑脫。於公,本王半步不讓!當初對聯之比,本王為我大唐贏迴了尊嚴,詩畫之比,本王贏得你給我朝陛下和大長公主下跪致歉外,還順便贏了你一個妹妹!今日朝堂對弈,本王又贏了你一千萬兩銀子和五千斤生鐵!若是你魏國敢少我半兩生鐵、一錢銀子,無需我家陛下過問,你元侍郎此生絕難走出我大唐半步!本王保證,魏先生絕對能在大唐活到老,同樣,也保證,你元侍郎絕對不會活到今歲的年關!至於開戰,本王不妨實言相告,我寧王府和大唐邊軍,如今已然在厲兵秣馬,正準備與你北疆三國傾力一戰!哼哼,元侍郎想必也該清楚,本王說到便能做到,絕不打無把握之仗,我大唐既然敢主動開戰,必然是有所倚仗!再不妨告訴你,你魏人若不敢繼續武比也就罷了,若真不知死活,非要自取其辱,本王保證,魏國來參加武比的武將猛士,一個都別想活著迴去!若此言有虛,本王寧願天打五雷轟,萬箭穿心而亡!”


    “你……”。元修再次被李胤氣勢所震懾。


    “林將軍何在?勞煩派人,將兩位魏使送迴驛站,派人好生照料,沒有本王的令,不得讓他們走出內城半步,若敢強闖……不必迴報,就地斬之!半月之後,若魏國還未有迴話,本王便開始殺人!每五日殺你使團一人,我大唐的米,不養敵軍!”


    “臣林若海,謹遵寧王殿下令!”林若海出班,抱拳應令,然後大喝一聲:“殿前司進內,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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