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可是為大長公主鳴不平,怎生還來薅老夫的胡子?”喬玄一手捂著下巴,心疼自己那幾根掉了的胡子三秒。


    “該!誰讓你這老貨,瞎摻和年輕人之間的事兒?”鎮國公翻著白眼兒幸災樂禍。


    李令月眼珠一轉,昂首道:“他現在可是我侄婿,本宮自然要護著些,你不許嚇他!”說完,還刻意轉向李胤,嬌聲道:“寧王,本宮說的可對?還不快叫聲姑姑,給本宮聽聽?咯咯……。”


    李胤直接抬頭看天,道了一聲:“今兒這天兒不錯,日光正好!”


    無視!赤裸裸的無視!日光正好?咋不曬死你?哦,這會兒還早,還不夠曬。


    “走吧,太子殿下到了,該上朝了,我等先去朝堂。”陳文錦指了指不遠處駛來的的太子馬車。


    眾人不再鬧騰,遂以大長公主李令月和寧王李胤當前,朝議政殿走去。人家倆人雖年輕,但人家爵位高啊,一個監國公主,一個親王,你喬老頭兒年紀再大,敢走人家前頭?不過,鎮國公和太師這倆老頭兒,再加陳文錦這個半大老頭兒,倒是覺得,經李胤這一番插科打諢,好似讓自己心情舒暢了不少。


    百官上朝,其它人倒還好,丞相高廉今日可就有些尷尬了。身為丞相,理當站在文官之首,可如今,他連丞相份內統管的內閣職權都沒了,隻剩了名頭,再繼續站在班首,還真是尷尬的要命,本想讓給陳文錦,可陳文錦說什麽也不幹。


    “高丞相,就別難為陳侍中了,還是你在前為好,陛下責之深,自是因信之切啊,丞相不過是受了宋家牽連,等過幾日,陛下消了氣,定會讓丞相重掌朝堂。丞相若再這般推辭,傳到陛下耳朵裏,陛下或許會以為丞相這是在抱怨。”就在高廉和陳文錦拉拉扯扯互相推讓時,李胤走上前,在高廉身邊低聲道。


    “呃……,謝過寧王殿下之前進言之情,既如此,高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高廉朝李胤抱了抱拳。


    “監國太平大長公主殿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這聲音,辨識度真高,一聽就是大內總管高樂。


    “臣等叩見大長公主,叩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免禮吧!”太子和李令月,分別在在禦階下,兩邊臨時擺放的大椅子上落座,太子居左,大長公主在右。


    “諸位愛卿,有要奏之事,可盡早奏來,若眾愛卿無事可奏,孤可就要宣父皇的旨意了。”


    “臣,李胤,有本啟奏!”太子話音剛落,李胤就走了出去。


    太子,陳文錦,李令月,等人齊齊一怔,寧王有本?這之前,他也沒透露過有什麽要商議之事啊。


    “寧王?你……你有何事要奏?”


    “迴稟太子殿下,臣聞古人有雲: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今宋氏一族違律一案,所涉朝野甚廣,如今陛下雖已有所處置,然臣以為不夠!”


    “不夠?那可是陛下聖裁!寧王你敢違背聖意?”吏部尚書袁鳳山斥責道。


    “臣以為,陛下單以丞相,尚書令問罪,似乎不妥,臣要當殿參奏,中書令兼吏部尚書袁鳳山,有擇人不慎,戶部尚書蘇景逸有核實不嚴,侍中、禮部尚書,工部尚書,兵部尚書,皆如丞相,都有督職不嚴之罪,禦史台諸禦史有督察不利之罪,寧王府亦有所牽連,臣亦理應在受罰之列。若非如此,國法不彰,亦於受罰官吏不公。臣伏請太子殿下,大長公主,內閣慎審之。”


    李胤一口氣列舉各部“罪責”,連自己也沒放過,果然夠狠,這一舉動,無疑是把六部長官全都得罪了個遍。有人心中不服,卻也無法辯駁,畢竟寧王可是連他自己都參了。


    “這……孤以為,牽連甚廣,於朝政無益,隻糾瘦罪,以儆效尤已然足矣……”。李苒有點懵,寧王啊,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一會兒就擼倒一大片,你到底是要幹什麽?


    “殿下此言,臣不敢苟同。若有惡不懲,要那國法何用?若隻糾首罪,無疑會縱容次屬違律之心。試問殿下,這滿朝公卿,丞相雖為百官之首,而丞相與天下臣子之首又是何人?”。李胤理直氣壯的頂撞太子。


    “混賬,寧王休要放肆,陛下賜婚與你,不惜令公主下嫁,予你天大恩寵,你不僅不於感恩,反恃寵生驕,當殿影射陛下,你究竟是何居心?”吏部尚書袁鳳山再次怒聲嗬斥。


    “袁尚書急什麽?難不成,你覺得本王所說的道理不對?今日朝堂眾臣,為宋氏所累之人不少,憑什麽隻讓丞相一人受過?而我等卻能眼皮一耷拉,就能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丞相是拔舉了宋家三人,你吏部所屬違律,你這吏部尚書沒有督下不嚴的罪過麽?讓丞相一人背著你我大家的過錯,你良心能安麽?推己及人,今日是丞相,若明日是你出來為大家背鍋,你心中可會覺得公平?”


    “寧王!依你之意,此事該當如何?”李令月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但敢肯定,他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在朝堂上胡鬧。


    李胤抱拳道:“如何處置,自有皇上,太子殿下,和大長公主意裁,臣不敢僭越。然,黎陽太守宋庭生,有違國法律令,臣為其上,這禦下不嚴之罪自是無可推脫,理應受罰。依大唐律,禦下不嚴,坐視麾下官將違律,輕者降職留用,重則……罷官奪爵,直至問斬,臣請辭官職,以身正法,請太子殿下恩準!”


    “胡鬧!朝廷若將這三省六部,公卿官吏全降職,這偌大江山,繁重朝政,當如何處置?”太子有點慌,寧王,孤與你相交不薄啊,孤可是第一天上朝聽政,你就想拉著滿朝官員辭職?你這不是要給孤下馬威麽?


    “太子殿下所慮倒是有理,不過,翰林院、國子監數萬學子等著放缺,下邊各州府政績卓絕者也並非無人,朝廷大可擇其優者以充之,何懼無人可用?不過,既然這降職罷官行不通,國法又不能不顧,那臣……臣……臣自願罰俸一年,並另向國庫繳銀十萬兩,以示贖罪!”李胤那神態,任誰都相信,他十足是臨時起意。


    嗬嗬……好你個寧王,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你這是變著法的 坑百官的錢?李令月,太子,鎮國公,陳文錦,心裏齊齊一樂。


    “寧王所言,甚是!既如此,本宮就準了,翰林院和國子監,擇諸監生進士之賢者,推舉入朝,吏部,按官員考核,酌情向太子舉用,稍後散朝,本宮去向皇上奏明。”李令月還真會配合。


    大長公主這是要玩真的?百官中,六部員官以上,齊齊心頭一震,互相看了一眼。


    “臣,陳文錦,覺得寧王所言極為妥當,臣願效寧王,以身正法,自罰俸祿,交銀贖罪。”侍中陳文錦噗通跪地。


    “臣高廉,也如寧王所想,情願受罰,贖罪責,正國法。”丞相也跪了。


    “老臣蘇景逸,願效法寧王殿下!自罰俸祿一年,交銀贖罪。”戶部尚書兩朝老臣,也跪了。反正收來的銀子上交國庫,能緩解他戶部財政緊張,何樂而不為?


    這下其它人再也撐不住,慌忙跪下齊聲道:“臣等願效寧王,交銀贖罪”。開玩笑,前邊幾個重臣都認罰了,自己再不認?那不是要自找著貶官?


    “一年俸祿,外加十萬兩罰銀?充入國庫?”太子不由有些驚疑。


    “太子殿下若是覺得,十萬銀兩尚不夠贖臣之罪,那臣多交兩萬也行。”李胤又接了一句。


    “孤……”孤何時說不滿意了?


    “十五萬兩?臣……臣認罰!”李胤一臉肉疼,加之後悔的神色


    “寧王!孤……”。


    “殿下,最多隻能二十萬兩,再多臣實在交不起了,要不還是降職吧?”李胤一臉苦相。


    “臣等伏祈太子殿下開恩,再這般加下去,臣一家老小可就要跟著臣一起餓死了。”


    “請太子殿下開恩啊!”眾臣齊齊跪地。


    太子滿臉驚詫,孤什麽時候說要加價了?明明是寧王做的惡,怎麽到頭來,孤反而成了壞人?


    “太子,本宮也覺得不可再加下去了,畢竟諸位朝臣,還有家小要養,本宮以為,既然眾卿都有悔過之心,不罰又不合適,不如這樣,按官員品級定價……”。李令月似乎無意間看了李胤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才繼續道,這一品官員以上,每人罰銀就……十……五萬兩?”李胤跪在那裏,一手悄悄伸了一根手指,另一手直接五根手指全出。


    “二……呃……三品官員以上,各罰……一…十萬兩銀子,這……五品至三品官員,各罰……五萬……啊不……八萬!對了,罰八萬……沒了?\"李令月不停的盯著李胤連連伸出的手指,和不停的輕微點頭搖頭,終於代表朝廷定了罰銀的價格。好家夥,所有朝官中,跪在地上的,可都是能多多少少牽連上的,足足三四十人,三品以上的就將近占一半,這滿打滿算,國庫進賬足足要有三百餘萬兩銀子了。


    “既然如此……那……”


    “殿下,可真不能再加了,不然,臣可就真要賣宅子賣那兩個還沒進門的夫人了。”李胤嚎了一嗓子。


    ““準!準!準了!就這般定了!此事孤做主了,將來父皇要怪罪,孤一力承擔,呃……眾卿都起來吧,這個……啊……日後要切記……盡心盡力,千萬不可再犯!啊?是吧……啊!好!那就這般定下吧!”太子李苒,可還真從沒當眾幹過,這般厚臉皮的事兒,實在太緊張了些。


    “寧王,你還有事兒要奏?”李令月突然高聲問了一句。一眾朝臣瞬間心裏咯噔一下。


    “啊!迴稟大長公主殿下,臣……以為,既然丞相已然認罪認罰,其態度甚是端正,而眼下朝政繁忙,正是用人之際,臣請殿下迴奏皇上,讓丞相戴罪立功,為陛下分憂吧。”


    “本宮會將寧王的進言,如實迴稟陛下的,至於陛下如何處置,本宮可不敢妄言。”


    “若陛下還不允,那就說明,還是在責怪臣等認罪態度不足,交的銀子少啊。唉!”


    “臣等請陛下開恩,準丞相戴罪立功,為國分憂。”唿啦,剛站起來的朝臣,又跪下了,開玩笑?不跪求陛下答應,你樂意再往外掏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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