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此前吃過野豬肉,招財和進寶一嗅到野豬留下的氣味,就顯得比前天宋陽帶它們進山時興奮許多。


    當宋陽順著黃毛野豬留下的拖拽痕跡追蹤時,招財放棄了它原本追蹤的大野豬痕跡,朝宋陽這邊靠了過來,並且一路跑在前麵。


    幾人翻過山梁來到背麵的半山坡時,招財和進寶先後停住腳步,發出嗚嗚的低吼聲。它們所注視的方向,正是黃毛野豬拖著木頭所留下痕跡的方向。


    宋陽見狀肯定地說:“那頭黃毛野豬應該離這兒不遠了,可別小瞧它,雖說它個頭不大,但被它拱到一下也夠受的。”


    叮囑完後,宋陽順著山坡小心翼翼地滑下去,走了四五十米,便看到了那頭被困在林木間的黃毛野豬。


    這頭野豬約有百來斤重,是頭公豬,一屁股坐在地上。由於此處並非背風的陽麵山坡,經過一晚上的冷凍,它身上黃黑相間的長毛都掛滿了冰淩。


    周邊的雪地被野豬踩踏、翻拱得一片狼藉,黑乎乎的,與周圍潔白的雪層形成了鮮明對比。


    野豬拖拽的木頭卡在了兩棵不算大的樹根處,樹皮都被磨得脫落了。它一屁股跌坐在地,顯然是被折騰得精疲力盡了。


    聽到宋陽等人靠近的腳步聲,野豬立馬站起身來,迴頭朝坡上看了看,接著轉身欲逃,然而卻被坑木拖拽著掙脫不開,隻能拚命搖晃,震得樹木嘩啦作響,樹上的積雪也在搖晃中紛紛掉落。


    它接連掙紮了幾次都無法逃脫,便又迴頭側身盯著宋陽等人,一動不動。


    招財和進寶見狀,迫不及待地想要衝上去,卻被宋陽一手摟住一個,動彈不得。宋陽仔細觀察後發現,鋼絲繩套正好卡在黃毛野豬的長嘴殼上,被兩顆外露的獠牙掛住了,若想掙脫,除非先掙斷兩顆牙齒,那樣豬鼻子恐怕也會被鋼絲繩扯壞。“


    蛋子哥,幫忙拉住招財、進寶,別讓它們衝上去,等我喊放再放。”因為今天沒拴棕繩,宋陽擔心兩隻半大的狗崽衝上去會吃虧,也怕黃毛野豬萬一掙斷牙齒跑掉,所以他覺得還是先給野豬來一槍,讓它喪失部分行動能力比較穩妥。


    王嶽依言靠過去,一手摟住一隻青川狗崽的胸口。宋陽則朝著黃毛野豬靠近了些,抬起火槍,瞄準黃毛野豬的右前腿關節位置,扣動了扳機。


    “砰!”


    的一聲槍響,在山穀中迴蕩。由於距離僅有三米左右,鐵砂精準地擊中了黃毛野豬的關節處,它頓時發出淒厲的嘶吼聲,瘋狂地掙紮起來。


    招財、進寶聽到槍聲,猛地往前躥了一下,但被王嶽緊緊摟住,沒能衝出去。宋陽揉了揉被震得嗡嗡響的耳朵,不禁想到,難怪玩火槍的老輩人耳朵會有些背,原來是火槍的響聲所致。


    “放狗!”


    宋陽見黃毛野豬已無法逃脫,且嘴巴被鋼絲繩捆著,便迴頭對王嶽喊了一聲,接著對兩隻狗崽發出指令:“吜吜……”


    王嶽鬆開手,招財和進寶立刻衝了出去,一邊吠叫著,一邊試探性地去咬黃毛野豬。


    沒過多久,進寶便咬住了黃毛野豬的卵泡,疼得它不得不蹲坐在地上。雖說兩隻狗崽的咬合力還不算強,但咬在這種敏感部位,也夠野豬受的了。


    刹那間,黃毛野豬的淒厲嘶吼聲再次響徹山穀。它蹲坐下去後,進寶仍不罷休,又去咬它的尾巴,逼得黃毛野豬隻能用後腿緊緊貼著大樹根腳。


    招財則盯上了黃毛野豬的耳朵,不過在被黃毛野豬甩腦袋亂撅時,它被拖拽得飛了起來,屢屢鬆口後又再次衝上去撕咬。


    “這隻撈後的狗可真難得,太機靈了。”


    站在一旁觀戰的宋建國評價道。王宏遠也附和道:“聽說,能馴出這樣一隻獵狗可不容易,知道這狗會撈後,不少攆山人都會眼紅,可得好好護著。”


    裝填好火藥、鐵砂的宋陽笑了笑說:“那是當然,招財也不錯,它的嗅覺比進寶更靈敏,有了它們倆,找獵物就容易多了,它們可都是寶貝。”


    事情進展順利,折騰了一陣後,宋陽想著還要去找另一頭大野豬,得給兩隻狗崽節省些體力,於是便起身提著斧頭,準備去終結黃毛野豬的性命。


    “讓鐵蛋去,什麽事都得練練!”


    王宏遠及時叫住宋陽,轉頭對王嶽說:“要是覺得斧頭短,不敢靠太近,就砍根粗木棒,照著它的腦門打,多打幾下就能打死,可別被它拱著了。這些事得主動些,別什麽都指望狗娃子。想跟著狗娃子一起攆山,就得知道自己該幹什麽,還要懂得互相照應,不然跟著去幹嘛?”


    “老漢兒,你也太小看我了!”王嶽笑著說,然後提著自己的斧頭徑直朝黃毛野豬走去。


    別看王嶽說話挺莽撞,但做起事來卻很靠譜。


    他選擇了一處空曠便於避讓的地方,一點點地靠近野豬,同時還留意著鋼絲繩的位置,並把可能妨礙行動的幾根樹枝砍掉了,做事十分細致謹慎。


    看到王嶽靠近,被兩隻狗崽咬得直哼哼的黃毛野豬立刻朝他衝了過來,王嶽反應迅速,輕鬆避開,然後趁著野豬呆立不動的瞬間,揚起斧頭,用斧背狠狠地砸了下去。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黃毛野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王嶽身材高大壯實,這一斧頭下去力量十足,估計野豬的頭骨都被砸碎了。趁著黃毛野豬四腳掙紮的時候,王嶽又補了兩斧頭,這下野豬徹底沒了動靜。


    宋陽提著斧頭上前,看到黃毛野豬的眉心處被砸出了一個坑,紅白之物從中流出。“還是蛋子哥厲害!”他笑著抽出殺豬刀,將還咬著黃毛野豬不肯鬆口、獵性初顯的招財、進寶叫到一邊,朝著黃毛野豬的脖子一刀捅了進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宋陽一刀便刺中了心髒,抽刀時,鮮血噴湧而出。王嶽用殺豬刀撬開勒進野豬皮肉的鋼絲繩,然後拖著它的兩條後腿,將其轉到山坡上,讓豬頭朝下,以便放血。


    隨後,王宏遠和宋建國也起身提著斧頭,讓兩個年輕人到一旁休息,他們則開始動手解剖野豬。這也是兩位長輩的一種表率,他們雖身為長輩,卻並不擺架子。


    開膛後,他們很快取出了一攏肝髒,宋陽拿了豬心,給兩隻狗崽各喂了半個。因為還要去找下一頭野豬,所以他也不多喂,權當是對它們這次撕咬的獎勵。


    將黃毛野豬的腸肚扒出來後,他們把肉留在原地,幾人又迴到下套的地方,順著另一條大野豬拖拽坑木的痕跡找了下去。


    這次麵對的是頭大野豬,宋陽不敢大意,便拿了棕繩拴住兩條青川狗崽的脖子,防止它們亂跑。畢竟它們還太小,大野豬可不好對付,容易出危險。


    順著蹤跡走了百來米,幾人看到中套的大野豬拖著坑木強行穿過一路上的灌木叢,結果被林間的兩棵樹卡住了,樹根處的樹皮磨損嚴重,周圍到處是野豬踩踏的腳印,拖拽的坑木細的那一頭還被生生折斷了一截,原本橫著的拖行痕跡也變成了斜的。


    再往後,一路上都是類似的情況,還有野豬翻拱啃咬的痕跡。


    宋陽據此判斷,活套套住的不是野豬的嘴巴,而是它的腳。


    也就是說,這頭大野豬拖著的坑木對它的影響並不大,而且它的嘴巴沒被套住,撅咬能力依然很強。


    “套到的是腳,坑木又斷了一截,這頭野豬可不好對付啊!”


    宋建國看著那些痕跡,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王宏遠則笑著看向宋陽說:“狗娃子,你是跟李豆花學過的,你說要不要繼續?”


    宋陽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後說:“坑木雖然斷了一截,但它還拖著,多少還是會對它有影響……咱們先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實在不行就算了。”


    “行!”王宏遠點頭同意。


    於是,四人繼續小心翼翼地順著痕跡往前走,一路上不時能看到野豬被卡住時掙紮留下的痕跡。


    翻過兩道山梁後,他們來到了下邊的山坳裏,這時王嶽突然指著斜麵驚叫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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