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流血,得趕緊包紮,然後去看醫生。”那姑娘匆忙靠近,看到雪地上滲出來的血跡,又看向宋陽右臂和肩膀的傷口,著急地說道。


    剛才和豹子搏鬥的時候,宋陽精神高度緊張,特別是勒住豹子腦袋的那一瞬間,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豹子力量特別大,這可是能把成年人拖上樹的猛獸,而且這還遠遠不是它的極限。和這麽強大的力量對抗,足以看出宋陽當時爆發出了多大的潛能,那是在生死關頭激發出來的求生力量。


    此刻,豹子終於死了,宋陽卻感覺身體被掏空,連動一下的想法都沒有:“我沒力氣了,幫我一下。”


    姑娘趕緊伸手托住宋陽後背,扶他坐起來。緊接著,她又發現宋陽後背兩邊也在流血,忍不住驚叫道:“後背也受傷了!”


    “嚴重嗎?”


    “衣服被抓破兩處,隻是擦破了皮,看起來問題不大。”


    宋陽微微點頭,看著右臂上被豹子抓出的三道血痕,皮肉往外翻著,看起來挺深。


    他咬著牙,勉強活動了一下手指和手腕,確定筋脈沒受傷。接著,又試著動了動左肩,感覺問題也不大。隻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但手臂上的出血確實很厲害,肩膀處的棉衣也被血浸透了一大片,確實需要包紮。


    “幫我把襯衣脫下來……背簍裏有把斧頭,用斧頭把襯衣割成布條,幫我包紮一下。”冬天的棉衣太厚,不適合包紮,隻有比較薄的襯衣才行。反正包紮的時候也得脫衣服。


    姑娘按照他說的做,小心翼翼地幫宋陽脫掉外麵那件破舊的棉衣,接著又脫掉裏麵耿玉蓮新給他縫的棉衣,最後脫掉貼身襯衣。襯衣一脫,宋陽赤裸著上身,被冷風一吹,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姑娘動作很利索,快步跑到背簍旁邊,拿出斧頭跑迴來,雙膝跪在雪地上,把斧頭刀口朝上夾在腿中間,雙手拉緊襯衣,在刀口上劃開小口子,撕成一條條布條,先幫宋陽包紮右臂,接著是肩頭和後背,然後幫他穿上兩件棉衣。


    她包紮的手法非常熟練。


    處理完這些,姑娘也鬆了一口氣:“走,我送你去醫院上藥。”說著,她起身摟住宋陽的雙臂,想拉他站起來。


    “讓我緩一會兒,實在沒力氣,就算站起來也站不穩。”


    宋陽的雙腳雖然沒怎麽用力,這會兒也酸軟得厲害。


    “行吧。”


    姑娘轉身走進旁邊的樹林,拖來一些山民平時路過覺得礙事砍倒扔在一邊、已經幹枯的樹枝,又找來一些幹草,在宋陽旁邊生起一小堆火。


    她一邊往火裏加柴,一邊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完了!”


    也許是之前的緊張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姑娘的聲音變得平穩,清脆了很多。


    這聲音好像有點熟悉,宋陽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他抬頭看向坐在對麵雪地上的姑娘,發現這是個長得很甜美的、很年輕的女孩,大概十八九歲。


    可能因為天氣冷,她穿著厚厚的棉衣,顯得有點臃腫,看不出身材怎麽樣,但臉蛋精致清瘦,想來不會胖。


    她身上的棉衣是新的,做工精細,用料和針腳都很講究,比宋陽身上的舊棉襖好多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兩條麻花辮從肩膀垂到胸前。


    這麻花辮……宋陽突然想起在黑市上買他熊掌的女孩。


    “你是不是前段時間在桃源鎮黑市買過四個熊掌?”宋陽開口問道。


    姑娘愣了一下,驚訝地反問:“你怎麽知道?”


    “那熊掌是我賣的……你當時捂著臉,但聽聲音,再看到這對麻花辮,我有點印象。”


    宋陽勉強笑了笑,沒想到,圍巾和帽子下麵藏著的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真的很意外。頓了頓,他接著問:“你一個女孩子,怎麽一個人跑到山裏來?不害怕嗎?”


    姑娘笑了笑:“我外公家在岩房坪,我小時候經常來這邊玩,長大以後也經常來,走習慣了。


    山裏獵人多,村子周邊連兔子都很少見,從來沒遇到過危險。


    而且這裏是幾個村子之間,雖然有山林,但也經常有人路過……就這幾天聽說山裏有吃人的豹子,才不敢走,昨天聽說被打死了,今天才又過來。


    誰能想到,在下麵那個地方,會突然看到豹子從樹上跳下來追我,嚇得我趕緊扔下背簍就跑……”


    岩房坪是大山半山腰上的一個小村子,屬於桃源鎮,隻有二十來戶人家,是周邊最小的生產小隊,離這兒大概三四裏地。


    “你也別謝我,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計也躲不過這一劫。我本來打算走你上來的那條山路迴去,要是你沒先碰到,就該輪到我了。”


    宋陽歎了口氣,“我懷疑,這才是吃人的那隻豹子。你看它滿頭滿脖子的血,都幹了,見人不跑還追著咬,絕對不是普通的豹子……我看你都跑了,怎麽又迴來了?”


    “跑了一段路,可又覺得你剛救了我,不打個招唿就走不太好,就又迴來了,正好看到你開槍打豹子,被它撲倒在地,太危險了,我就找了根棍子,想幫忙又有點不敢……”年輕姑娘如實說道。


    說實話,一個女孩子敢獨自在山裏走,已經讓宋陽另眼相看。


    明明知道可能有豹子,好不容易逃脫還敢迴來的,更是少之又少。換成一般人,恐怕早就嚇得六神無主,隻顧著逃跑了。


    宋陽點頭,感慨道:“還好你迴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真的感到慶幸,心裏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頓了頓,他接著說:“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


    “知道石河子村吧?”


    “知道。”


    “麻煩你去石河子村,進村大路左邊半山坡上是我家。幫我叫一下我爸,他叫宋建國,讓他來這兒接我……我現在沒多少力氣走路,剛打死的豹子也不能扔在路邊,我在這兒守著。這一路上應該不會再碰到野獸了,也就四五裏地,沒問題吧?”


    這可是拚命打死的豹子,是一筆大錢,扔在路邊,他可不想被別人撿了便宜。


    “好,我這就去。”這姑娘非常果斷,站起身,撿起被宋陽打斷的半截木棒,走了幾步,又撿起他的火槍,連同斧頭一起放在宋陽旁邊,轉身順著山路小跑下去。


    “挺細心。”宋陽看著姑娘的背影,小聲嘟囔道。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他連忙大聲喊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馮曉萱!”遠處傳來姑娘的迴答。


    “馮曉萱……”宋陽小聲重複,心想:名字很樸素,人卻不簡單,是個很不錯的姑娘。


    背上的傷不是很疼,宋陽幹脆又躺在雪地上,靜靜地等著身體恢複。迴想起剛才用火槍射擊豹子的情形,那一槍太離譜了,要是直接打中,估計就沒有後麵這些事了,偏偏那麽巧。


    仔細想想,豹子趴下去,那是它準備攻擊時的常見動作,應該是在積攢力量準備進攻。


    豹子比老虎還擅長隱藏自己,非常狡猾,能敏銳地察覺獵物的一舉一動,說不定是感覺到宋陽的細微變化,才及時躲開。貓科動物的反應向來都很快。


    這東西雖然值錢,可實在太難打了。能上樹、會遊泳,跑得還特別快,捕獵的時候又偷偷摸摸……就連李乘風,這輩子見到豹子的次數也不多,一共也就弄到過三隻,兩隻還是設陷阱抓到的,隻有一隻是偶然碰到用槍打死的。


    豹骨一直都很珍貴,而且豹骨不隻是指金錢豹的骨頭,雲豹、雪豹等的骨頭也包括在內,它們的皮毛也都很值錢。這些貓科動物,大概除了家養的貓,其他的都既兇猛又難對付。得好好想想更保險的應對辦法。


    打死黑熊和這隻豹子換來的錢,蓋兩座房子足夠了,剩下的錢得趕緊用來換槍。


    總不能一直隻在山村周邊轉,想要有更多的收獲,人跡罕至的深山是一定要去闖蕩的地方。


    隻靠火槍對付山裏的猛獸,實在太勉強。別說打獵了,恐怕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


    不過,就現在這傷勢,宋陽估計得休養很長時間,想再做其他事也難了。但也得為明年秋冬季做準備。


    兩條青川犬等了很久,大概感覺到豹子已經死了,才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繞到宋陽身邊,聞了聞他,然後在旁邊趴下。對於它們的表現,宋陽並不意外。


    天生的恐懼不是那麽容易克服的。他不怪兩條狗在豹子靠近的時候躲到自己腿下尋求保護,也不怪它們在豹子撲過來的時候逃跑。


    半大的狗遇到這種猛獸,沒有夾著尾巴逃跑,還能在旁邊對著豹子叫,已經非常難得了。但這種對危險的恐懼和探查能力,有必要好好提升。


    宋陽看著死去的豹子,心裏有了主意,這事兒其實也挺簡單。休息了好一會兒,宋陽體力有所恢複,他掙紮著坐起來,雙手都受了傷,費了些力氣往火裏加了些柴,靜靜地等著。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聽到山林裏山路上傳來唿喊聲,是宋建國和宋軍的聲音。宋陽趕緊起身迴應。


    沒一會兒,宋建國和宋軍一人拿著一把斧頭,帶著繩子匆忙趕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豹子屍體,快步走到宋陽麵前。


    看到宋陽渾身是血,宋建國眼眶發紅。


    “差點就見不到你們了。”


    宋陽勉強對兩人笑了笑,“沒事兒,傷得不重,我就是沒力氣,沒法把這隻豹子弄迴家。”


    “你還笑得出來!”宋建國向前一步,把宋陽緊緊抱在懷裏,趁機悄悄擦掉快要流出來的眼淚。血濃於水,怎麽能不心疼。


    宋軍不忍心看,轉過頭看向旁邊,目光落在滿是血跡和打鬥痕跡的雪地上,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


    也許,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攆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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