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章帶著老婆也來看送來的物件了,都感覺到神奇。


    這山上的蠻夷居然真的把這一套東西做出來了,這下妹妹有的玩了,不至於天天發呆了。


    隻不過妹妹的要求又讓李九章犯愁了,縣衙沒有多的房間了。


    防城縣底子薄,縣衙本來造的就不寬敞,大多數都是公用的房間,比如差役辦公的,師爺辦公的,庫房啥的。


    李九章說,明天看看附近有沒有閑置的民房,能不能租一間給你用。


    李九章老婆臉色微微一變,但沒說什麽話。


    迴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李九章老婆忍不住了:“夫君,下月用度都已一一安排,哪裏還有銀錢再租房啊。”


    “唉,我且是不知,我隻是說說,明日看看哪家士紳有空餘房屋,借一間用用,怎會給錢。”李九章說。


    “難為夫君了,夫君本是清名,奈何為銀錢所累,出此下策。上次夫君稱與廣州聯係,不知可有下文。”李九章老婆問。


    “廣州那邊倒是迴信了,說廣州雖然是打仗,但也不愁生意可做,但如果隻是農桑之物,隻怕加上路費,還得賠錢。這防城地界,也沒啥好東西值得運去的。”李九章深深歎了口氣。


    “夫君,此物難道不是稀奇之物,要是到廣州,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李九章老婆用下巴孥了一下桌上的煤油燈。


    李九章一笑,說:“這個倒確實是稀奇物,隻怕這山上蠻夷也沒做多少,要是十件八件,運去了也沒甚意思,說不定都當禮物送人打點了。睡吧,夫人。”


    第二日,李九章便讓師爺去尋了一間房屋,鄉紳見是知縣老爺借用,哪裏會要租金,稍微客氣了幾下,李九章也就卻之不恭了。


    李九章本意還是願意做清流的,但經過生活的拷打,他現在覺得,做清流好像沒那麽重要了,關鍵得在這世道把自己穩住,把家人照顧好。


    李琳玫有了單獨的試驗場所,又有了沈雲峰布置的課題,於是玩的不亦樂乎,李九章也就不用煩她了。


    隻是母親又唉聲歎氣,就是見不得女兒弄這些煉金術,嫁人又遙遙無期的事了。


    李九章倒不覺得有啥,因為他早就覺著自己這個妹妹估計不會嫁人了,一般人她也看不上,一般人也看不上她。


    而且這個年齡,一般人家孩子都估計在外麵瘋跑了。


    他現在自己考慮的主要就是財務的問題。


    自己的俸祿加上養廉金不夠家庭和雇請的師爺、長隨還有老媽子的的支出,以前依靠老家田畝的收租勉強平衡。


    現在老家那邊委托人家管理,又遇上打仗,這收租更少了。


    以前李九章看不上那些虛報人頭費用的收入,現在也不得不讓手下玩點花頭。


    但道光帝一向吝嗇,戶部對人頭費一向控製的緊,人頭費也少,上下經手人再一分潤,落到李九章口袋的也沒多少。


    不過防城縣窮,上麵也不來人,這一塊吃點人頭費倒是風險不大。


    前任玩的花頭主要在賦稅上,防城縣人口在籍人口少,但實際人口要稍稍高於在戶籍人口,那麽收是按實際人口收,上繳按戶籍人口上繳,這中間的差額就留在了縣衙。


    但這些錢也不是知縣一個人能落下的,整個縣衙的人都要有點,否則下麵人也不幹。


    基本上按照戶部定的經費,從知縣到差役,都是養不起家的,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這種灰色收入補貼一點的形式。


    清朝雍正時期其實意識到這一問題,下旨推行“火耗歸公”,將灰色收入公開化、平均化,以緩解地方財政壓力,但效果屬實一般。


    火耗上即使在做的惡一點,分潤到自己的也不多,反而吃相難看。


    那麽想弄點銀錢,隻有經商一途,但本地實在沒啥特產,就像廣州的朋友說的一樣,你把糧食弄到廣州來賣,價格雖然高了一點,但是加上路費也就差不多了。


    要是路上再有損失,那就是虧。


    私鹽那是不能伸手的,那就是動了人家利益,鹽商那一塊不把你咬到京師,也要把你咬到廣州去。


    鹽商背後哪一個不是大員在分潤,你敢伸手,不是打你手,直接給你剁了。


    私鹽都是那些不要命的人去做,你敢剁我手,我也敢半夜去你家放火。小官小吏委實不敢碰私鹽。


    那靠海吃海,要麽就是走私。但這船下海就不是知縣管的,那就到了水師的管轄了。


    更何況,哪裏有錢買船。京族三島倒是不用船的,但那三島算了,跟蠻夷一個鳥樣,窮的叮當響,也就差役們偶爾敲詐一下三島偷偷來陸上買東西的窮哈哈。


    等周玉岫迴來,問問東興那邊如何,或者是渡過北侖河有啥好路子。


    19世紀的化學家其實和煉金師也差不多,就是通過不斷的試驗來造物。


    東方外儒內法這麽多年的傳統,大多數聰明人都在讀詩書走仕途,士農工商,手藝人連這個都排不上,發明創造叫奇淫技巧,哪裏有人願意去造物。


    明朝出現的資本主義萌芽生生被內亂和戰爭打斷,西方的資本主義革命卻給發明創造市場化的機遇,所以西方的物理化學研究整整早了東方一個世紀。


    在化學沒有成為體係之前,煉金術式的化學實驗需要龐大的實驗基礎才能產生可用的新物質。


    比如火藥,可能有幾十個人在不同的國家都在探索,終歸有一個人會有成果,而此時的中國並不可能出現這樣的試驗基礎。


    就像李琳玫一樣,她的試驗並沒有理論支持,更沒有其他人的試驗借鑒,就隻能不斷地重複試驗,說白了,就是亂碰,碰巧會產生好的結果。


    現在的李琳玫不知道,沈雲峰是來自未來的人,這種支持的作用將慢慢體現。


    比如李琳玫的玻璃實驗,如果沒有沈雲峰提出的要求,她可能隻是盲目的用玻璃和各種物質反應,會出現各種的結果。


    她並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也許她並不在追求玻璃透明度的方向上繼續走下去,而是把玻璃做成五彩斑斕的首飾。


    而沈雲峰指出了實驗的方向,那就非常有意義,實驗就具有方向性的追求,這將大大減少實驗的盲目性。


    再比如,沈雲峰下一步可能會提出玻璃的硬度問題,那麽有可能以前實驗就取得了這樣的成果,那麽實驗的有效性將得到提高。


    雖然都是黑夜裏行走,但遠方有一個微弱的光亮,終歸是很有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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