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劉永陸讓人把死去的劉家子弟的屍體抬到祠堂。


    抓獲的兩名巫頭島佃戶也帶到了祠堂。


    然後把萬尾島各家的家長和劉家大部分子弟都被喊到祠堂來,把巫頭島三名地主策劃的暗殺事件說了一遍。


    然後讓兩名抓獲的佃戶在大夥兒麵前把知道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


    劉家子弟自然是群情激憤,死了自家兄弟,還要對劉永陸下黑手,簡直無法容忍。


    其他幾姓的家長看這樣的情況,知道矛盾無法調和了,都在想自己這邊怎麽辦。


    這麽多年遷徙至此,不僅僅同姓之間在老祖宗的時候有血緣關係。近幾代多少也有些姻親在兩島之間,要是和巫頭島開戰,這有點難搞。


    劉永陸此時說:“巫頭島也都是我京族一族,想殺我的也隻是那三家,他們現在就是見不得我們萬尾島好,這三家留不得了。”


    說完,劉永陸手一揮,身邊的劉家子弟掄起刀來,跪在地上的兩名佃戶的脖子就被刀拉開,鮮血流了一地。


    真的動手殺人了,幾姓的家長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發冷。


    此時劉永陸對著他們說:“幾位,他們衝著劉家來,也是衝著萬尾島來,但我也不逼你們,你們幾家的人跟著我們劉家,不要你們動手。巫頭島要是有其他村民摻和,你們擋上一擋,劉家就領你們情了。”


    萬尾島其他幾姓家長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集會一結束,防止風聲走漏,萬尾島的子弟們就開始乘船,人員分了三路分別到巫頭島三家地主家去。


    無論是萬尾島這幾家還是巫頭島上的三家地主,都小覷了現在劉家的戰鬥力。


    當然,那也是因為他們根本想不到在劉家身後有著“豐南號”這種穿越而來的怪物。


    巫頭島三家地主在劉家渡海的時候就接到消息,已經準備迎戰了,家裏的子弟和佃戶們都武裝起來了。


    地主家都有一些火銃和弓箭,真的要拚起狠來,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也都不怕誰。


    但是隨著手榴彈的爆炸,還有火箭彈的唿嘯,幾家的防禦頓時瓦解了。佃戶們扔下弓箭和竹矛就逃,家中的子弟負隅頑抗的,就被當場格殺,投降的就被捆了起來。


    三家的家主被抓到之後,劉永陸問也不問,談也不談,直接就割了喉。


    省的留下來這個親戚來說情,那個親戚來說情,到時候反而不好殺。你留我不得,我也留你不得,做事就得殺伐決斷。


    這一戰打的是迅速一邊倒,也把萬尾島和巫頭島兩島上的人打清醒了。


    現在劉家就是兩島上最大的勢力,以後在島上的日子,就是劉家說了算,就是劉永陸說的算。


    三家地主的錢財和田產,都被勝利者劉家接收,這其中包括三家的船舶,三家地主各有一艘大船,也就被劉永陸充到自己船隊裏去了。一些小漁船,也都打上了劉家的標記。


    三家地主餘下的婦孺和一些成年男人有二十多人,劉永陸決定先把關押起來再說。這些人留下來是比較麻煩的事,但事後不可多殺人,否則為人太殘忍,也不得人心。


    然後,劉永陸就在現場把三家地主的家主派人暗殺劉永陸,並殺死一名劉家子弟的事情公布,萬尾島其餘幾姓家長也作了證。


    巫頭島的一般百姓才知道怎麽迴事,怎麽萬尾島劉家突然就殺了過來,把這三家最大的地主給橫推了。


    既然事出有因,也是冤冤相報,隻能說這三家倒黴了,巫頭島的老百姓們也都退去了。


    等到晚上,劉永陸忙好戰後的事情迴到訓練基地,這才向沈雲峰和田虎一行人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劉永陸帶著大部分人馬去攻打巫頭島時候,僅僅留下少許可以戰鬥的人員看家。


    沈雲峰和田虎帶著山上的人留下來,就是為劉永陸看好家,防止萬尾島上有人作亂,更防止先安州的那二十來個海賊趁機搶奪船隻。


    沈雲峰的方法極其簡單粗暴,把二十來個先安州的海賊集中來聊天。


    當然,是用槍指著聊天,不由他們不尬聊。基本都是沈雲峰在問,他們迴答。


    沈雲峰對安南的情況還是十分感興趣的,包括附近海域海島的情況。


    他始終缺乏一定的安全感,萬一在發展起來之前被清廷盯上,隻有走海上遁走這條路。大不了去阿邁瑞肯去創業,提前在那邊把資本弄出來。


    甚至也不排除,就在東南亞,找到馬六甲海峽,提前將新加坡建國。


    此時,安南國正值阮朝,也是越南曆史上最後的朝代。


    1802年至1839年使用國號越南,1839年,明命帝阮福晈改國號為大南。其前身為阮氏廣南國(1558年—1777年),統一越南後的時期為1802年至1945年。


    此時的阮氏王朝對越南有著絕對的統治權,而且是在東南亞屬於強大的國家,占領了高棉國(現柬埔寨),甚至仿效大清,在高棉國實行改土歸流進行吞並。


    阮氏王朝吞高棉後,高棉昔日宗主國暹羅國(現印度)主動出擊,利用高棉國王安匿螉禛死後無子,支持親暹高棉貴族在阮朝滅高棉五年後進行反叛,此時的安南正在與高棉國打仗。


    安南先安州是個臨海的山區,安南國雖然對全國絕對控製,但也和大清一樣,皇權做不到下鄉。


    先安州土地少,沿海漁民土地更少,隻要人口稍微增長,便難以供養,所以上岸為農,下海為賊也是常態。


    先安州陸上與大清不毗鄰,也無軍隊駐紮,行政管理上總體還是鬆散的,也就是下海為賊也沒人管。


    什麽安南國,什麽狗屁阮朝,就算高棉這個詞還耳熟,不是有個紅色高棉的概念嘛。


    對沈雲峰這個理工科的大專生來說,曆史課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和先安州的海賊聊一聊,算是現學了。


    也不能說現學,隻是突然知道了曆史課裏那些看不見讀不到的芸芸眾生了。


    劉永陸迴來之後,沈雲峰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便詢問之後劉永陸對巫頭島有何打算。


    巫頭島之前算是鬆散的農村社會,既無官府任命的低級官員,也沒有強權的鄉紳惡霸。


    三家勢力比較大的地主既通過自己的實力,也通過經濟和血緣、鄉情多種模式綜合的潛在的實施管理。


    例如島民家裏遇到災荒,向誰借糧食,隻有這三家在災年能有餘糧,借下了,便欠下了。


    若是漁民在海上遇難,家中人口沒人供養,也隻有這三家能承受佃戶,也隻能賣身與他們。


    無聲無息,漸進式的鄉村土地兼並進程,三家所有的土地要占去巫頭島能耕種的土地40%,同時在禮教的掩護下,漸漸形成鄉村地主在一方的勢力,聯手含而不露的掌控鄉村。


    劉永陸並沒有很成熟的想法,適用萬尾島的方法並不適用巫頭島,巫頭島人口大約有八百多人,要像萬尾島一樣由劉家實行差額的糧食供給製的話,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強製實行管理,又會分出一部分力量,到海賊打來的時候,恐怕又鎮不住後方。


    統治比占領難,占領比侵略難,打仗的不一定能理政,現在劉永陸就遇到這種情況,他雖然有一定的管理才能,但從未管理過這多人,更沒當過管一方政務的官員。


    沈雲峰思考了良久,他憑借自己一些政治經濟學的底子,還有經商時的經驗和閱曆,以及穿越後創辦“豐南號”獲得的一些具體管理經驗,整出了一套至少能比劉永陸成型的應急用的方案。


    一是將人身依附屬性比較強,三家的佃戶中精壯之人調到萬尾島,打散加入安保隊伍。這部分人集中供養,讓他們生活好於從前,自然就穩定下來;


    二是將三家中一部分土地給與出租島上村民,地租要低於從前,讓村民有利可圖,用土地的租賃讓他們依附過來;


    三是騰挪一部分人去巫頭島種地,包括二十來個海賊,這樣也可以減少一部分糧食負擔;


    四是控製巫頭島的物資渠道,將外購物資渠道掌握在手中,以保本的方式供應巫頭島和萬尾島。這樣一來,無論是村民還是小姓家族,不會冒著風險去防城縣采購,那麽時間一長也會產生依附。


    五是將海上業務股份製繼續稀釋,將巫頭島的小地主和小姓家族拉進來,讓他們出人出力,形成利益共同體。


    劉永陸聽了之後,反複再詢問理解,幾番下來,明白了其中意思,不禁對沈雲峰大為佩服:“沈總高人,今日有沈總在此,劉某人算是遇到福星了。”


    沈雲峰一笑:“哪裏高人,術業有專攻,我其他不行,有田虎他們,輪不到我上,我就動點腦筋罷了。”


    “此外,有一事提醒與你,今日我與先安州海賊聊天,此處有吃有喝,他們多半已安心,甚至想把家小接來在此種田或者打魚。”


    “後期,你可考慮,將那三家的剩下的人交換到先安州安頓。這仇人子女不好養啊,殺也不能殺,是個難題,我這是剛剛萌發的想法,有沒有操作性,你再看看。”


    “是啊,這三家的婦孺讓我也感覺頭疼,就是關押也是耗費人力,沈總所言,我定當認真考慮,此方法著實開拓思路。”劉永陸說完便拱手道別。


    巫頭島新攻克,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尤其和家老們,與其他地主家的商討,需要他在場主持。


    此時,他便不陪沈雲峰和田虎了,尤其是沈雲峰說的幾條,他要轉化為自己的語言,迴去盡快和家老們商量。


    在萬尾島意外呆的第二晚,沈雲峰再也不如前一晚的上半夜愜意。


    昨晚後半夜有兩條人命,今天巫頭島又有十來條人命,還有田虎即興教授的血腥的人體解剖課,讓沈雲峰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此前在山上的種種推進,也不過就當時一怒之下讓田虎崩了一個土匪。而如今一夜一日,就活生生奪去這麽多人命。


    但世間往往如此,沒有有效管理的地方,為了利益,不是你要我命,就是我要你的命。


    典型的叢林法則,適者生存,要麽用力量征服別人保存自己,要麽跪舔強者,依附強者。


    沈雲峰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剛走出新手村的人,被人手裏塞上一把斬馬刀,他就要開始廝殺了。


    一夜未眠,當東方的太陽從海平麵上升起,一縷晨光沐浴了萬尾島和沈雲峰。


    沈雲峰歎了一口氣,無論昨日如何血腥和廝殺,新的一天依舊來臨,無論如何,要讓自己和一起穿越來的親人們都安然無恙。


    包括還要考慮管越、柏潔、黃巧巧還有柏有誌他們,努力吧,還是那句話,人死鳥朝上,不死翻過來。


    在沒有現代法治保障人身生命財產安全的時代,那就不能拿現代文明社會的道德來約束自己,手上沾了血又如何,死道友不死貧道!


    巫頭島的收攏,沈雲峰現在還不適宜直接插手,隻能讓劉永陸在前台。


    臨行前,他和劉永陸又見了一麵,他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放下現代道德觀後做的決定,聽先安州海賊說的,海賊們有時候還做人口偷渡生意。


    如果可能,走私一些安南甚至高棉國的婦女過來,帶上山,讓那些個土匪能安身立命。


    第二件事讓劉永陸速速選出兩人送上山,學習農桑之術,提高兩島的糧食和蔬菜產量。


    在劉家直接掌控的土地上推廣,提高自給自足的能力,但不可外流,把控製糧食就是把控島上的命脈。


    從萬尾島迴來,沈雲峰一心一意投入了大炮的研製工作中,不要看眼前的“豐南號”的富足,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尤其是官府的力量麵前,不值一看。


    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獲得絕對的安全。


    在這個西方剛剛踏入蒸汽時代,清廷尚未覺醒的時候,能弄出大炮來,算是能夠有一丟丟自保之力。


    至於以後,再說吧,總不成咱們工科的大專生還能敗給了古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十萬大山:1840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是7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是7天並收藏十萬大山:1840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