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城市的喧囂漸漸褪去,隻留下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在春江樓前,眾人寒暄幾句後,便各自散去。王娟微微低著頭,神色略顯疲憊,她輕輕拉了拉王大奎的衣袖,示意他跟上,而後朝著街邊停靠的黃包車走去。


    高亮快步跟在後麵,眼神中滿是關切。他抬手攔下一輛黃包車,對著車夫叮囑幾句,又轉過身來,對著王娟溫柔地說道:“娟兒,你和王叔路上小心些。”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眼神中飽含著深情,是微笑著站在原地,目送著王娟和王大奎上了車。


    車輪緩緩滾動,在石板路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黃包車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韓偉傑雙手插在口袋裏,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上前來,拍了拍高亮的肩膀,說道:“高亮,你也別太擔心。明天我去營地,把你要辦喜事這事兒告訴旅長他們,讓大家也跟著高興高興。


    高亮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說道:“那就麻煩韓大哥了。”


    隨後,高亮和大鵬並肩朝著當鋪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


    而韓偉傑和刁蕾則朝著商號的方向漫步而去。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影子。韓偉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似乎在迴味著今晚發生的種種事情。刁蕾則靜靜地走在旁邊,眼神平靜如水,然而她的內心卻如同平靜湖麵下的暗流,湧動著對整個事件的疑慮和對王娟身份的猜測。


    晨曦初露,淡薄的霧氣還在山間繚繞,韓偉傑身著一襲利落的便裝,身姿挺拔地跨坐在馬背上,單人獨騎向著二龍山疾馳而去。馬蹄聲聲,踏碎了山間的靜謐,驚起一群飛鳥。


    不多時,他便抵達了獨立旅營地——二龍山。山上營帳錯落有致,士兵們穿梭其中,喊殺聲與操練聲交織迴蕩。韓偉傑翻身下馬,徑直朝著作戰室走去。


    進入作戰室,隻見許大飛和王旅長正圍坐在桌案前,研究著作戰地圖。韓偉傑上前一步,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朗聲道:“報告旅長、參謀長,我有要事稟報。”王濤抬起頭,麵帶微笑,示意他坐下說話。


    韓偉傑清了清嗓子,將高亮和王娟準備成婚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許大飛微微眯起雙眼,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打破了屋內短暫的寂靜。他凝視著韓偉傑,聲音低沉:“你這步棋,起初倒是走得精妙,安排王娟的父親前來與她相認,這本是一招妙棋,既能借機探探王娟的底。”說著,他微微頓了頓,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提高了音量:“可壞就壞在高亮這兒!他千不該萬不該,提前將此事告知王娟。如果王娟真是敵人,她提前知曉,必然有所準備,如此一來,你這番試探豈不是如同竹籃打水,毫無意義。”


    王濤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既然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步田地,雖說王娟身份存疑,可咱們手頭確實沒掌握真憑實據。若是貿然出手阻止這兩人的婚事,高亮那孩子重情重義,必定會心寒呐。”他微微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無奈,“罷了,就讓他倆在城中順順當當把婚事給辦了吧!到時候,我和大飛都過去湊湊熱鬧,捧捧場,也好讓高亮心裏踏實。”


    韓偉傑一直站在旁邊,聽聞此言,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連忙點頭答應:“多謝旅長成全,我這就去告訴高亮,他一準兒高興壞了。”


    許大飛卻依舊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插話道:“高亮那小子,性子直得很,我是真怕他結婚之後,被感情衝昏了頭腦,更是經不住那枕邊風的軟磨硬泡,稀裏糊塗就把咱們金藏的事兒給抖落出去。”一提到“金藏”二字,他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環顧四周,神色愈發凝重。


    王濤聽了,不禁微微點頭,深以為然:“大飛你說得在理,這事兒可大意不得。這樣吧,大飛你和韓偉傑一起下山,找個機會務必好好敲打敲打高亮,讓他心裏有個底,可別犯糊塗。”


    “是,旅長!”韓偉傑和許大飛齊聲應道。兩人領了命,大飛便以籌備婚禮為名,迅速收拾行囊,一同下山而去。一路上,他們都在思索著該如何委婉又有效地給高亮提個醒,既不傷兄弟感情,又能守住至關重要的秘密,山路蜿蜒,恰如他們此刻複雜的心緒。


    迴到城中,日光灑在青石板路上,韓偉傑大步邁向四海商號。微風拂動他的衣角,思緒還縈繞在山上旅長的囑托與對高亮婚事的思量間,轉眼間便消失在商號的門庭內。


    與此同時,許大飛神色冷峻,孤身一人徑直朝著當鋪走去。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他目不斜視,腳步匆匆。踏入當鋪,隻見大鵬和高亮正在店內忙碌,高亮正在當鋪裏整理著貨物,聽聞門口傳來響動,一抬頭,便看見大飛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眼中瞬間閃過驚喜的光芒,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什,迎上前去,咧嘴笑道:“大飛哥,您來了!”


    大飛點頭微微一笑,拍了拍高亮肩膀,開口說道:“高亮,王旅長得知你要成婚的喜訊,特派我下山,一來給你好好操辦操辦這婚事,務必讓你風風光光的;二來嘛,我也有些心裏話,得跟你小子念叨念叨。”


    高亮一聽,心中滿是感激,眼眶不禁微微泛紅。他深知,大飛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平日裏更是對他關懷備至、照顧有加。在他心中,大飛的地位極高,大飛的每一句話,他都奉為圭臬,敬重與尊重之情早已深深紮根。


    於是,高亮挺直了腰板,像個等待訓誡的士兵一般,一臉虔誠地說道:“大飛哥,您有什麽話,盡管吩咐就是,我一定牢記在心。”


    大飛眉頭微皺,壓低聲音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隔牆有耳啊。”一旁的大鵬腦子轉得極快,瞬間就明白了大飛的意思,他趕忙接話道:“走,咱們上後麵說。”說著,大鵬便在前頭領路,腳步匆匆地朝著店鋪後麵走去。


    大飛和高亮對視一眼,也不多言,緊跟在大鵬身後。穿過一道略顯昏暗的過道,又拐了個彎,幾人來到了那間密室前。大鵬輕輕推開密室的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大鵬率先走了進去,隨後大飛和高亮也依次踏入,待三人都進了密室,大鵬又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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