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破曉,晨曦艱難地穿透雲層,灑下幾縷微光,仿佛預示著這將是不平凡的一天。高亮懷揣著關乎無數人性命的 731部隊情報,孤身一人一馬踏上了前往二龍山的崎嶇山路。


    一路上,他的心緒如同被風吹亂的樹葉,難以平靜。每走一步,腦海中就浮現出日軍使用毒氣武器殘害百姓的慘狀,那一幅幅人間煉獄般的場景,讓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腳步也愈發堅定。


    二龍山那熟悉的輪廓終於出現在眼前。高亮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略顯疲憊的狀態,向著山上的營地走去。站崗的士兵遠遠地發現了他,立刻警惕起來,待看清是高亮後,才放鬆了戒備,迎他進了營地。


    高亮徑直來到作戰室,王濤聽聞高亮到來,立刻起身相迎。“高亮,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有什麽重要情報?”王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高亮顧不上喘息,將日軍731部隊的情報詳細地告知了王濤:“旅長,金藏送來消息,731部隊改變了策略,不僅用於作戰更波及平民區,現在他們生產的病毒數量劇增。他們每月都會通過空運和鐵路,把這些細菌、病毒運送到關裏,這對我們的同胞來說,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王濤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緊握著拳頭,在房間裏來迴踱步:“這群畜生!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我們必須采取行動,不惜一切代價炸掉鬼子運送細菌武器的軍列,不能讓這些殺人武器流向關內,危害更多的百姓。”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大飛突然開口:“旅長,我認為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大飛足智多謀但愛國之情從未改變,此刻他的話卻讓王濤和高亮都感到意外。


    王濤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大飛:“從長計議?現在情況緊急,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乎著無數百姓的生死,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大飛微微低下頭,似乎在斟酌著詞句:“旅長,您想想,前幾日中統劉東海站長給我們送來了大量軍費。他們此舉,無非是想讓我們給他提供情報,好向上麵邀功。而一旦炸掉鬼子的軍列,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功勞。如果我們將這個功勞讓給國軍,不僅可以和他們搞好關係,還能保存我們自己的實力。畢竟,與日軍正麵交鋒,我們的傷亡將會非常大,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王濤聽後,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他明白大飛的話有一定的道理,獨立旅雖有2000多戰士,但要完成這麽艱巨任務肯定會有很大傷亡。而且與國軍的關係,也關乎著整個抗日大局的穩定。但他的內心又十分糾結,作為一名軍人,保護百姓是他的首要職責,怎能眼睜睜地看著日軍的細菌武器運送到關內,去殘害更多無辜的生命呢?


    高亮在一旁聽著大飛的話,心中燃起了怒火:“大飛,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是軍人,我們的使命是抗擊日寇,保護百姓。如果我們為了保存實力,那我們怎麽對得起那些被鬼子殘害的同胞?我們獨立團當時隻有400人的時候,王團長就敢帶我們100人去珠爾山炸軍列。而現在我們兵力擴充好幾倍,你卻不敢去了。”


    大飛被高亮說的臉色微微一紅,但他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固執,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清了清嗓子說道:“高亮,我又何嚐不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呢?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看到同胞遭受如此磨難,心中都會燃起熊熊怒火。但我們身處這戰火紛飛、局勢錯綜複雜的時代,不能僅僅憑借著一時的熱血就盲目行事啊。我沒有說不炸掉鬼子軍列,隻是讓國軍去炸。”


    他微微皺起眉頭,在斟酌著接下來的每一個字,接著說道:“你看看現在的局麵,國軍那邊,他們擁有相對更多的兵力和先進的裝備,無論是槍支彈藥,還是軍事技術,都比我們更具優勢。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讓他們去執行炸毀軍列的任務,成功的幾率無疑會更大。”


    大飛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別樣的光芒,繼續說道:“我們雖然兵力少,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我們熟悉這片土地,熟悉這裏的每一條小巷、每一個村落,我們善於隱藏在暗處,收集情報、執行暗殺任務,這才是我們最能發揮作用的地方。我們把精力集中在這些方麵,同樣是在為抗擊日寇做貢獻,而且還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保存我們僅有的力量,以待日後更大的戰鬥。”


    大飛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迴蕩著,仿佛在向高亮訴說著他心中的無奈與權衡,也讓這場關於炸軍列的爭論陷入了更深的僵局,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凝重的氣息。王濤陷入了沉思,他的內心在責任與現實之間掙紮著,一方麵是百姓的生死和軍人的使命,另一方麵是部隊的生存和發展。過了許久,王濤抬起頭,看著高亮和大飛:“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們不能輕易做決定。我需要再考慮一下,同時,我們也要和其他同誌商量商量,聽聽大家的意見。”高亮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王濤需要時間來權衡利弊,但他擔心時間拖得越久,日軍的細菌武器就越有可能被運送到關內,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


    在接下來王濤召集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開會討論此事。會上,大家各抒己見,爭論不休。吳適瀚、陳立斌等人支持高亮的觀點,認為保護百姓是首要任務,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炸掉軍列;孫誌新、劉紅等人則傾向於大飛的想法,覺得保存實力更為重要,應該將功勞讓給國軍。


    王濤沉重地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參謀長的分析很有道理。如今我們抗聯的處境艱難,每一個戰士都無比珍貴。如今鬼子嚴防死守的情況下,炸軍列的任務,風險實在太大,一旦失利,對我們的打擊將是非常沉重的。我同意由歐陽銘琪通知軍統,由國軍行動我們提供情報配合。”


    高亮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上前一步,急切地說道:“旅長,我們怎麽能眼睜睜地放過這個機會?這可是關乎我們軍人的榮耀啊!軍人的榮譽高於生命,怎麽能退縮?”


    王濤抬手製止了高亮,神色透著幾分無奈:“高亮,我知道你心中的不甘,但我們也要為部隊的長遠考慮。現在把這個機會讓給國軍,讓他們去承擔這份風險與榮耀,我們則保存實力,以待日後更關鍵的戰鬥。”


    高亮的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怒火與失望。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不願再多說一個字。那離去的背影,仿佛帶著無盡的落寞與憤懣。


    下山的路,在高亮的眼中顯得格外漫長而艱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那顆憤怒的心上。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日軍殘害百姓的畫麵,以及王濤和大飛做出決定時的神情,心中五味雜陳。“難道就因為害怕犧牲,就可以放棄軍人的榮譽嗎?為什麽隊伍越壯大,大家膽子卻越小了呢?”他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己,可卻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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