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姐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低頭匯報的人,要求道:


    “抬起頭來。”


    那人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鬢角濕漉漉的掛著幾顆汗珠。


    “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餘姐冷聲問。


    那人聞言慢慢抬手擦了擦,有些遲鈍地迴答:


    “太久沒鍛煉了,剛才進去搭了把手。”


    餘姐觀察了一番她的神色,見她表情沒有閃躲,隻是有些木愣,便沒有再懷疑。


    “丟在那吧,明天繼續。”


    餘姐站起身,率先走出了食堂。


    路過樓梯口的時候,她餘光瞥了眼轉角的廁所。廁所的門關著,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嘻嘻。”


    “誰?!”餘姐聞聲迅速抬頭朝頭頂看去。


    食堂頂部統一刷的是白漆,天花板上此時一盞吊燈在孤零零的掛著。


    跟在後麵的幾人見狀也抬頭朝上看去,沒有任何發現。


    “你們沒有聽到聲音嗎?”餘姐沉聲問。


    “......什麽聲音?”她身後的幾人麵麵相覷,當中一人繞著樓梯口周圍走了一圈,仔細查看了天花板的各個角落,迴頭答道:


    “沒聲音,餘姐。”


    和她的迴答一同傳進餘姐耳中的,是頭頂有什麽輕巧的物體掉落地麵的聲音。


    那東西應該是球狀的,因為掉落了之後還“咚咚咚”地在地麵彈了幾下才趨於平靜。


    樓上有東西。餘姐在心裏下了結論。


    這座食堂一共2層,原本1樓和2樓都是給囚犯用的,但是因為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齋戒所才被分成男女兩個區域,這一片被劃分為女囚專用的區域。


    不再需要給那麽多囚犯提供餐食,樓上便空置了下來,到現在為止已經荒廢了許多年。


    她身後的幾人看餘姐仍是在原地沒動,麵麵相覷。


    “咚咚咚、咚咚”那聲音又開始了,這一次它滾動的距離更加長了一些,好像是從樓上的大廳一路往外滾,朝下落在水泥鋪就的樓梯上。


    “咚咚咚”地繼續邊彈跳邊朝下滾。


    餘姐跟著聲音的軌跡將目光投向了左側的樓梯,其他人的目光也跟著她轉移。


    在眾人的注視下,樓梯上白牆的轉角處,突然滾出了一顆皮球。


    那顆皮球是橙色的,外麵繞著球體刷有紅色和綠色的各色條紋。這種樣式在現在很少見,是許多年前小朋友們喜歡的款式。


    餘姐看著那顆球,臉色陰沉。


    自從這小球出現,樓上滾動的聲音就消失了。


    就好像那麵轉角的牆後正躲著一個人,它就是發出這些聲音的始作俑者。


    “那裏有人嗎?”這個問題出現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但他們又立即否決,因為樓梯下方是一扇鐵質拉門,那拉門上麵的鎖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塵,說明已經許久沒有人開過這扇門了。


    那樓上的是誰?


    眾人心中升起一種錯覺,就好像那麵牆後的“人”也正在打量著他們一樣,隨時有可能從後麵衝出來。


    至於衝出來做什麽,沒有人想去深想。


    “餘姐,我們走吧。”


    餘姐最後看了那裏一眼,帶頭轉身下了樓。


    她的心裏並不平靜。


    那顆球剛才幾乎是一下子將她拉進了迴憶中。


    她在懷著兒子的時候路過過一家文具店,那裏麵就有這樣的小球。她曾經想過以後的孩子是不是也會需要這種東西,但她那時沒有錢,而且這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但她後來真的買了一個。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是為了別人的兒子。


    那個小男孩和她兒子差不多大,平時父母不在家,都是爺爺奶奶在照顧。周圍鄰居沒有和他同齡的,比他大的都已經在上小學了。


    他每天就自己在院子裏玩,玩泥巴、撿樹葉、抓小蟲子。他的世界簡單而純粹。


    餘姐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一次去買菜的路上,他小小的手抓著奶奶的衣擺,另一隻手想要幫奶奶提東西。


    餘姐表現的就像一個普通熱心的、喜歡小孩的大媽,主動幫他奶奶提東西,還彎下身捏了捏他的小手,又去摸摸他光滑的小下巴,將他逗得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後來的一切都按照她預想的進行著,拉近距離,送東西,讓平時沒有機會和媽媽接觸的小男孩拋下了天性中的害羞,主動接近她,喊她“姨姨。”


    他喊她的最後一句,也是“姨姨。”


    那時她將他賣到了山裏,將他握的緊緊的小手掰開放在了那對無法生育的夫婦的手裏,對他說:


    “你先在這裏玩,姨姨把皮球也放在這裏給你保管,過一會兒姨姨就來接你迴家。”


    他懵懂地點點頭,聽話地鬆開了手。眼裏雖然還噙著淚,卻堅強地沒有掉下來,滿滿的都是對她的信任。


    後來......在很多年後再次路過那座村莊的時候,她聽另一戶買家提起了他。


    彼時小小的他早就成了村子後山頭的一座小小的墳包。她知道原因,他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父母外出打工賺錢想要給他做手術。


    她將這個從他奶奶口中聽到的消息瞞了下來,沒有告訴買家。


    “餘姐,餘姐?你怎麽了?”


    周圍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餘姐一下子迴過神。


    此時已經快要熄燈了,牢房裏的幾人都已經在床上準備休息。餘姐在爬向上鋪的梯子前已經站了一會兒了。此時已是深冬,下鋪的女囚見狀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沒事。”餘姐說了一聲,利索地爬上了床。


    齋戒所不在北方,冬天也沒有什麽供暖設備,好在被子還算厚,隻要包裹的嚴實也不會覺得冷。


    餘姐將被子兩端折在身下,又將腳那邊的被子朝裏折,裹成了不漏風的長方形,沒多久被子裏便暖了起來。餘姐縮在裏麵隻露出半張臉,舒服地歎了口氣,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啪啪。”


    半夜,她的被子上突然被人拍了兩下。


    餘姐一下子睜開雙眼。


    牢房裏黑漆漆的,隻有外麵照進來的些許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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