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舟說:「沒有。我給他催眠了。


    他的潛意識比他清醒時候的意識更髒。


    這樣的人幸虧被抓了,裸露自己的次數多了,不再能引起高強度的刺激之後。


    他就該尋找另一種更刺激的方法了。」


    周淮舟打趣道:「黑貓警長應該隔段時間就坐坐公共運輸工具。


    萬一哪個不長眼的耗子,正好被你給嗅到,你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程遇行說:「周淮舟同誌,你說的很有道理。


    術業有專攻,我逮耗子,你訓耗子。咱們一條龍改造出去的耗子,保證個個變倉鼠。」


    周淮舟擺手,「聽我說,謝謝你......


    你別拉我下水。


    心理師的心理健康也需要小心嗬護。


    再多來幾個苗艷芳這種,拿著三觀當擺設,或者雖有三觀但觀觀不正的主兒,我也得去心理治療了。」


    程遇行笑著抬手腕看了看時間,「怎麽著?一會兒去打個球?」


    周淮舟說:「我後麵還約了一個來訪的人。改天吧。」


    第62章 寬慰


    這時,蘇珊走進來對周淮舟說:「之前打電話預約的來訪者到了。」


    周淮舟對蘇珊說:「好,讓來訪者在心理諮詢室等我。」


    他轉身對程遇行說:「看見沒。哥們兒還得接著工作。」


    程遇行走後,周淮舟接待了來訪者。


    來訪者是一位西裝革履彬彬有禮的男士。


    周淮舟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預約人叫孔德,已經八十歲高齡了。」


    男士忙解釋,「我叫孔森,是孔德的孫子。


    我爺爺現在在醫院。」


    周淮舟疑惑地問:「他上周才打電話預約了諮詢。怎麽突然住院了?」


    孔森說:「嗯,其實我爺爺得了癌症。


    醫生說就這幾個月的事。


    沒想到昨天半夜突然他就不行了。


    醫生給他做了檢查,對我們家屬說,老人不行了,有什麽想說的想問的,抓緊時間。


    我爸爸趴我爺爺耳邊問他,還有什麽囑咐兒孫的事?


    我爺爺睜開眼睛,說他約了心理師,他最後的話要和心理師說。


    然後我就找到這兒來了。」


    周淮舟說:「您的意思......」


    孔森十分抱歉地說:「我想能不能請您去趟醫院,聽我爺爺說一說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話?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十分地無禮,十分地冒昧,但我們想讓老人安安心心地走,不想讓他留下遺憾。


    您能不能考慮看看......」


    周淮舟想了想,「走吧。」


    孔森和周淮舟將車開進了翰興市腫瘤醫院。


    腫瘤醫院的綠化很好,但依然讓人覺得沉悶。


    這個醫院是全市死亡率最高的醫院。


    孔森的車開進地上停車場,周淮舟一抬頭看到了最高的住院樓。


    據說這座住院樓頂在沒封上之前,平均每三天會從上麵跳下來一個人。


    周淮舟走進病房,圍著孔德床鋪的兒孫們,感激地望向他。


    孔德的兒子對昏睡的孔德說:「爸,心理師來了。」


    孔德慢慢睜開眼睛,對著自己兒孫們擺了擺手。


    單人病房隻剩行將就木的孔德和周淮舟。


    周淮舟輕聲問:「您孫子說您有話想說?需要我做記錄嗎?」


    孔德張了張嘴唇,輕輕搖了搖頭,「不要記錄。


    我跟您說完,我就該走了。」


    周淮舟合上筆記本,「好,您說吧,我聽著。」


    孔德床旁邊的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聲音提醒著周淮舟。


    這個老人說的每個字,都可能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個字。


    孔德毫無血色的蒼白麵孔上是醒目的溝壑和老年斑,他扁扁的嘴巴囁嚅著三個字,「撈屍人。」


    周淮舟一開始聽成了「老實人。」


    令他震驚的是,老人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將胸中的秘密吐露出來。


    「我叫孔德,我的職業是撈屍人。


    我從小生長在水邊,水性很好。


    十八歲跟了一個師傅做撈屍人。


    師傅死了,我成了那條河上唯一的撈屍人。


    那條河裏有自殺的,有被害的,還有失足落進去的屍體。


    在我們那裏,如果有失蹤的人,家屬就會給撈屍人相片畫像什麽的,讓撈屍人留意。


    如果撈屍人撈到了符合特徵的屍體,家屬會過來認領,然後給撈屍人一筆撈屍費。


    幹這行的比較晦氣,命還得硬。


    所以到年紀了,我雖然攢下了不少錢,但沒人願意當撈屍人的媳婦,我也就一直打著光棍。」


    孔德說了這麽多,他的胸口起起伏伏,一下子有點喘不上來氣。


    周淮舟說:「您歇歇再說。」


    孔德垂在床上的手輕輕擺了擺,「不行,我要歇一會......我的......我的有些話就說不完了。」


    周淮舟說:「好,您接著說,我聽著。」


    孔德閉上眼睛,似乎全身隻有嘴巴的蠕動,表明他還有一口氣尚在,「我三十多歲,依然一個人,每天在那條河上等著屍體來找我。


    是屍體來找我,不是我找屍體。


    有的屍體撈幾下撈不起來,就是他不願意跟著我走。


    想走的屍體,會漂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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