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揍他下巴!”


    “好小子,這一招戳人心窩怕不是跟白鬼學的。”


    “扯淡吧,要是我早一勾腿放倒了這浪裏白條。”


    黃昏,粼粼紅光鋪滿了海麵。“翔龍號”船尾甲板可謂沸反盈天。水手們圍城幾圈,大聲吆喝。圈內是兩個赤膊水手在纏鬥,晚間漸冷,這兩人卻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地來迴交手。


    海鬥可謂是最受水手們歡迎的活動了,沒有源力,沒有武器,赤手空拳把對方按在甲板上就算勝利。淩雲從上船的第一天就沒錯過一場海鬥,觀看水手的招式,厚著臉皮向那些老水手請教格鬥技巧,若是練好了一招半式,就得找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切磋一番。不過整個“翔龍號”也就數淩雲最為年幼,戰力又低,至今淩雲未嚐取得一勝。


    此時淩雲的對手名叫騰煙,外號“浪裏白條”,一個年近二十,卻已經有十年海上航行經曆的年輕水手。他皮膚黝黑,留了光頭,閃避跳動之間如同野豹,一旦出手必叫淩雲不得好受。淩雲與他約定,若是三十招內能勝他一招,便算淩雲勝。如今十五招已過,淩雲平日裏練的一招一式早已用盡,卻連半分都奈何不了這“浪裏白條”。


    不知何時,張船長與淩雲的頂頭上司——二副一同來到了甲板,船長披了一件黑羽毛短鬥篷,照常咬著煙鬥,瞥見人群中的淩雲,哼道:“小瘋子打架還有招式了?”


    二副古刀約莫三十出頭,身材卻如少年一般修長,短小藍背心露出肌肉輪廊,一把鋸齒短刀別在腰間,笑起來如同鯊魚,加sh獸給他留下一條從臉頰到脖子的傷疤,乍一看讓人生畏。但古刀隻是外表兇狠,對朋友卻是極為熱情,平日裏與淩雲相處的不錯,笑道:“淩雲平日裏到處偷人招式,也不知道哪裏弄來你收藏的南洋好酒,都快換出一套組合拳了。”


    張船長平日裏嗜酒如命,房間裏儲存了不少讓人惦記的好酒,整天喝的醉醺醺得,平日裏就淩雲給他收拾房間。他迴憶起來:“我還以為那些剩酒是小崽子喝了,原來是進了老油條的肚子,嘿嘿,這一招‘猛虎擺尾’黑貓沒教全,不然小崽子就能摸到人了。”


    兩人說話間,淩雲又與騰煙過了十招,淩雲累的氣喘籲籲,可騰煙如泥鰍一般沒讓淩雲有任何製勝的機會。旁邊的人大聲吆喝:“二十六、二十七·······”


    待得數到最後一下之際,隻聽得“撲通”一聲,淩雲被騰煙摔了個結實。騰煙高興地揮舞雙手迎接眾人的喝彩,張船長卻“咦”了一聲:“這一招‘撲狼絞殺’是從你那學來的?”說話間,騰煙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接著下巴狠狠地“親”在了淩雲剛摔過的甲板上。淩雲猛然間翻身而起,一下子扼住了騰煙背部要害。眾水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轟然大笑。喝彩聲,嘲笑聲不絕。


    “嘿嘿,看在他昨晚那盤‘深海魚頭蘸片子’的份上,就教給他了,沒想到今天他就用出來了。”想起昨晚的美味,古刀露出鯊魚笑容。張船長搖搖頭:“這小兔崽子還挺有路數。”


    騰煙站起身,對淩雲點點頭:“小子,這次讓你得逞,下次小心你的下巴。”兩條手臂握在一起,迎接海風的洗禮。在“翔龍號”中部的祭壇上,馭風師念動咒語,稍有減弱的南風又兇猛起來,將一船的熱鬧帶向北方。


    “真過癮啊。”淩雲倚靠在船尾,夕陽沉的很快,隻留下半輪紅日,將餘光無力地揮灑在天際。淩雲目光下移,打量“翔龍號”刻滿符咒的船身,隻覺得奇異的光彩出現在眼角下方。


    “這是?”淩雲仔細察看那熒熒火光,發現兩條相向的直線消失在視角下麵,淩雲記得很清楚,在巨鯨港是沒看到“翔龍號”上有這樣的印記。


    “魔法嗎?”淩雲嘟囔了一聲。


    “什麽魔法?”騰煙順著淩雲注視的方向看去,臉色一變,驚喊一聲:“海盜!”


    一時間甲板寂然無聲,眾人四下張望,天地茫茫,哪裏來的海盜?張船長最先反應過來,跑到淩雲旁邊往下一看便心中明了。


    死亡紅叉,鐵鯊海盜團的追殺令。這支海盜團在海上縱橫已有一百餘年,勢力龐大,在南洋三海極為氣盛,在寂靜洋卻是鮮有活動。


    “翔龍號可不怕你們追過來······”張船長環視一圈眾水手,對古刀說道:“你去船頭看看。”


    淩雲這才反應過來,這熒紅色的標記便是惡名昭著的海盜追殺令,又稱死亡宣告。這種魔法熒光粉被同時製造出來,具有奇特的糾纏特性,能相互感應,uu看書 .ukashu 常被用來當做追殺標記。淩雲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張船長和他的翔龍號能不能抵禦住鐵鯊海盜團的追擊。


    古刀轉眼就迴來了,臉色陰沉道:“前麵也有。”


    “嘿,前後夾擊,真看得起我。”張船長緩緩吐出一口圈形煙霧,渾濁的目光若有所思般看著甲板上眾人。水手們都知道船上有內鬼,被他看得一陣不安。


    “古刀,騰煙,淩雲,你們三個守在這裏,24小時盯著後麵。其他人排好隊,一個一個等著進船長室。”張船長說完便踱步離開了。眾人議論紛紛,盡皆猜測誰是內鬼,或是證明自己沒有可能留下那個標記。很快,甲板上隻留下淩雲三人,開始分工監視後方,兩人一組,每人值班八個時辰。


    入夜,淩雲與古刀迎風坐在後桅上,沒有星星的夜晚隻有黑風作伴。淩雲極目遠眺,卻感覺像瞎了一般,分不清海水與天空。而翔龍號的紅色標記,卻能給別人之路。


    猶如一群狼尋著血跡尋找受傷的獵物,被追上是遲早的事。


    “真冷啊。”淩雲穿著厚棉襖,不停地抱著桅杆跺腳活動身體。古刀穩穩當當坐在橫杆上,半睜著眼養神。


    “二副,你不冷嗎?”淩雲忍不住問道。古刀長唿出一口氣說:“我在修煉源力,順便抵禦風寒,你要是受不住就迴艙加點衣服。”


    一陣怪風吹來,淩雲打了個哆嗦:“要不你教我吧。”說完淩雲就後悔了,修煉源力的法門雖不是很難得的秘密,但也是修煉者與普通人的第一道鴻溝,自己貿然開口,不是讓古刀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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