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碩還沒說話,關主任便渾身一抖。


    擦汗的速度,又變快了幾分。


    他趕緊說道:


    “老王,你瞎說個啥?天氣預報不都說了,這幾天有雨,咱們得避讖,這種話,白天說說可以,晚上,就別說了。”


    “我老娘經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咱們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尊重啊。”


    王衛平不屑一笑,仿佛壓根不擔心關主任的話,隻是慢悠悠道:


    “瞅你這龜慫樣子,還神明,要是真有那玩意,你猜猜咱們三個,下去之後,該歸十殿閻羅裏的哪位管?”


    話剛說完。


    下一秒。


    砰砰砰!


    檔案室的門,猛然被人敲響。


    宛若午夜時分,追魂索命的電鈴!


    原本還麵帶笑意的王衛平,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關主任卻是在門響的那一刻,便劇烈發抖,很明顯又被嚇了一大跳!


    “老弟,你不是說,這裏很安全?”


    “怎麽大半夜的,還有人?”


    眼看情況不對,這個鎮長,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麽的,壓低聲音就對張碩問道。


    後者搖搖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同樣迴應道:“我……我不到啊,明明人都已經走了,我還特意確認過一遍,才給您打電話!”


    這話剛說完。


    砰砰砰!


    門又被砸響。


    關主任又被嚇了一跳。


    “誰呀?我是王衛平,大晚上的,別在這胡鬧!”


    “我跟書記有正經事要聊,快迴去吧!”


    王衛平冷哼一聲,不耐煩的開口訓斥。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非但沒有停下的意思。


    反而更加劇烈!


    “這是啥意思?”


    “聽不懂人話?”


    王衛平一下就火起來了,像他這種級別的領導,聊事情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斷,明明都說到關鍵的時候了,突然被砸門,誰能淡定?


    他猛地起身,走到檔案室門口,將門拉開了去。


    一陣冷風,伴隨著暴雨,從門外吹了進來,院子裏的老槐樹,被這道冷風撕扯,枝影在地麵的黃燈下,投出鬼爪般的形狀。


    門口,沒人。


    關主任打了個激靈,趕緊縮到了張碩的身旁。


    “沒、沒人!那是誰在敲門?”


    王衛平也呆立在原地,外麵的雨聲並不低,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罵罵咧咧道:


    “哪個不要命的?給老子滾出來!”


    “這裏是鎮政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裝神弄鬼的,信不信我明天就給你記大過,叫你滾蛋!”


    迴應他的,就隻有門外那時不時刮過的陰風。


    “媽了個巴子。”


    王衛平暗罵一聲,跨步就衝出了檔案室,左右迴頭看去,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哪有什麽人影,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老、老王,沒啥事吧?”


    關主任的聲音傳來。


    王衛平冷哼一聲,轉頭就走迴檔案室,將門關了上去,一屁股坐下,看向張碩:


    “老弟,咱們接著說。”


    “關主任這邊沒問題,你也覺得沒問題。”


    “這事兒,我看,就可以安排下去了。”


    張碩心想,你這膽子倒是夠大。


    不過……


    這個局,才剛開始呢。


    “王哥,你覺得可以,那我就聽你的。”


    “不過我事先說好,必須得你占大頭,我占小頭。”


    張碩依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誠懇的同對方講述道:


    “畢竟,主要功勞在你。”


    王衛平嗬嗬一笑:“老弟,你是會做人的,關主任,我看你也沒什麽想法吧?”


    還處於驚恐狀態中的關主任,聽到了這話,身軀猛然一震,連連點頭:


    “沒有,沒有,我辦好我的事,你們辦好你們的事就行,隻要拿到我應得的那份,兩位領導,我保管把嘴巴閉的嚴嚴實實。”


    王衛平一拍大腿:“行,那咱們就……”


    話剛說到一半,檔案室的門,卻再次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了上頭,隱約間能聽見一道尖銳的叫聲。


    唰!


    關主任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支支吾吾道:


    “咱、咱要不,別幹這事了!”


    王衛平沒說話,迴頭對著兩人噓了一聲,隨後靜悄悄走到門口,猛地將其拉開了去。


    門外,還是沒有什麽人影。


    卻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王衛平動了動鼻子,像是在嗅什麽,隨後就聽見關主任驚恐道:


    “老王,老王,你低頭看看!”


    “地上有,有屍體!!”


    王衛平低頭看去。


    地上一灘明晃晃的血,跟雨水混合在一起,在血泊之下,有一具被剖肚開膛的狗屍,器官什麽的都露在外麵,彌漫著一股惡臭。


    “這他媽哪來的狗屍?”


    王衛平臉上怒火更甚,對著空氣罵道:


    “到底是誰?”


    “又敲門,又扔狗屍!”


    “以為這樣就能嚇唬老子?”


    沒人理會他,他繼續道:


    “王八犢子的,以為鎮政府沒有監控?”


    “等一下老子去調監控,別讓老子發現是誰!”


    “瓜娃子!”


    關主任突然開口:


    “老王,老王!這、這不是劉主任家裏的狗?”


    “我、我記得!”


    “去年五月份,你為了找劉主任的麻煩,不是故意開車軋死了這條狗嗎?”


    王衛平激動的臉色,瞬間戛然而止。


    張碩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麵其實已經樂開了花。


    不錯,這事兒確實有。


    是他從劉振嘴裏聽來的。


    他的的確確養了一條狗,去年提出建設垃圾處理廠的時候,頂著一幫主任們的反對據理力爭,結果王衛平第二天就搞了這麽一出——故意開車經過他家門口,趁機撞死了那條狗,軋的不成狗樣,渾身上下的器官,都變成了一灘爛泥。


    而眼前這具狗屍,自然是許所想辦法從狗場裏麵弄來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品種、毛發,連體型也差不多大。


    大晚上的,除非拿著放大鏡一點一點觀察,或許能找出點不一樣。


    “老關,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說狗屁話。”


    “我看,就是有人在外麵故意搞事。”


    “剛才我都看到人影過去了。”


    “走,跟我去一趟監控室。”


    “老子要看監控!”


    隻可惜,王衛平還是不肯相信這副場景,他冷冰冰開口,迴頭對著兩人說道:“敢弄這種把戲唬人,我這個鎮長, 是吃幹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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