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省委組織部批準,現任命你為江安縣江安鎮黨委書記,行政級別特定為副處級,全麵主持江安鎮黨委工作。


    此次任命是省委、省政府對年輕幹部培養的高度重視,也是對你個人能力和潛力的充分肯定……”


    具體就任時間,就在三天後。


    比原先的月底,倉促了一些,提早了一些。


    至於職位……


    可以說,超乎張碩意料!


    或許,在眼前這位市委書記的眼裏,一個鄉鎮黨委書記,的確是基層到不能再基層的崗位,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就是個正科級。


    可任命書上寫的,卻是特定副處級!


    按照尋常的晉升道路,一名本科生想要成為副處級,至少都需要3~5年的時間,這還是有明確立功的前提下,如果隻是靠混,少說也要6~8年!


    他張碩今年才22,何德何能,擔得起這個副處級的鄉鎮黨委書記?


    最初的想法,反正是進到基層曆練,哪怕那位常務副省長,給他一個科員作起步狀,他也不會有任何埋怨,大不了借著這個舞台打上去。


    現在一看,倒也不是那麽一迴事。


    “多謝領導栽培,多謝彭書記的認可、提攜!”


    封好檔案袋,張碩趕忙道謝:


    “這個職位,已經超乎我的意料了。”


    彭學義嗬嗬一笑,故意開口打趣道:“你這感謝的話,還是收迴去吧,先別高興的這麽早,江安鎮是江安縣政府所在地,你這趟過去赴任,免不了要被打壓。”


    “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跑去當了黨委書記,哪能輕易服你?”


    “再是,那江安縣,我去年下訪過一次,不說官商勾結吧,班子都是抱團取暖,沒少在暗地裏幹些見不得人、上不得台麵的勾當。”


    “雖然沒有誕生黃彪那樣的縣霸,但苦頭,也夠你吃的了。”


    張碩憨憨一笑:“那我就多謝老領導提前打預防針了,反正是下去曆練,碰壁是早晚的事情,我這活生生的人,難不成還能把我啃的幹幹淨淨?”


    “相反,我個人還是最怕安逸。”


    彭學義微微點頭:“你有這份心氣,這兩年必然能交一個不錯的成績單,正好,為了等你消息,我又延遲了兩年退休。”


    “你小子啊,可別讓我失望。”


    “不然到時候,我這兩年的退休時光,你可得賠迴來。”


    張碩受寵若驚,趕忙正經道:“彭書記放心,您大費周章了,這兩年時間,我必定盡心竭力,確保成績過關,讓您踏踏實實的退休。”


    “否則,我沒臉見您,您舉薦我的人情, 這輩子都還不清。”


    彭學義哈哈笑了起來:“人精,你小子啊,真是個人精,也不知道你是怎麽說服老鄒那個鐵包拯的,居然答應了給你市長的位置坐。”


    “不過,也算是一脈相承了,你那個心思不正的表哥沒做好的工作,交給你這個大義滅親的後輩來做,真是有那麽點命運的味道。”


    張碩一笑,這些話,他聽聽就行了,沒有必要接,也沒有必要發表意見。


    “嗯,這等到聊事兒的時候,嘴裏就渴的很,沒點茶葉,話匣子都打不開。”


    彭書記拍了拍大腿,隨後說了一句。


    張碩立馬明白過來,趕緊起身道:“您稍等,我去沏茶,記得頭一迴來監獄裏見宋監,他老人家衝了上好的普洱……”


    一番忙碌過後,彭學義端起了茶杯,細細抿了一口。


    眼神裏帶著些許滿足。


    隨後。


    這位老書記,緩緩開口:


    “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話,你自己聽聽就好了,不要往外傳,也不要把它當一迴事,因為這還不是你能接觸到的範圍,若是為此太過揪心……”


    “隻會拖你腳步,明白嗎?”


    張碩麵色正經,不苟言笑點頭。


    “你一定好奇,為何一位高高在上的常務副省長,昨晚會給你打那個電話,其實跟你自身沒有太大關係,更多的……”


    “是派係之爭。”


    派係之爭。


    四個大字。


    令張碩的腦海裏,翻騰起了巨浪。


    彭書記的話,其實已經暗示的很明顯,幾乎是在明示了,他又不傻,哪裏聽不出來?


    “您的意思是……”


    “汪家被拉進棋盤,成了棋子?”


    張碩鬥膽詢問,聲音卻不自覺有些顫抖。


    彭書記淡淡點頭,手指頭輕輕在沙發上點著:“這事兒呢,本來藏的很好,一直以來都沒有露頭的跡象,但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出現了一些變故,於是就提前到來了。”


    “你用棋子二字做形容,合理也恰當,但還是小覷了,其中所涉及到的謀劃……連我這個坐在黨內多年,挪不動屁股的人,聽了都覺得膽寒。”


    “簡而言之,那位跟你鄒叔有著很大分歧的領導,在你出現之前,是穩壓他一頭,有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加上你無意間揭開的那層麵紗……”


    “倒是讓你鄒叔,稍稍奪迴了一些優勢,達到了平起平坐的目的。”


    張碩聽的有些迷糊,但若是仔細去品,他當然也能夠聽得出來話音裏麵的意思。


    彭書記倒也沒有停下,約莫是覺得這茶的味道還不錯,就多喝了幾口,於是作閉目沉思狀,卻仍張嘴說著:


    “好比昨晚,那個姓孫的,其實是那位對弈之人,安插在你鄒叔手底下的眼線,不知怎的就被你給撞見了,於是正正好……”


    “你撞破了他,你鄒叔便順手給清理掉了。”


    “隱藏的,還真是不小。”


    “如果不趁著現在解決,以後肯定會在某些方麵,帶來巨大的影響。”


    張碩隻感覺自己的眼前有些暈,弄巧成拙的事情多了,但這種事,還是頭一迴。


    彭書記說的,肯定不是內鬼,怪自己昨天還多想,誤以為是那位常務副省長暗中在扶持汪家,現在看來……


    卻是一個比他還厲害的人物!


    可,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汪家到底哪來的資格,能被拉上棋盤?


    畢竟……


    這裏麵的爭鬥。


    在張碩看來,汪家頂多算是一個不起眼的棋子。


    從彭書記的嘴裏聽來,卻更像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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