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些模棱兩可,但張啟明還是從裏麵聽出來了重點。


    這是省裏的領導,在暗示、敲打他了。


    說他能力出眾,難辭其咎,是要他親自來督導、辦好這件事,而且必須是親力親為。


    說他見過的風浪小,應沉澱沉澱自己,是在告訴他,如果沒處理好,那就好好反思,不要想著往前進了,更別說什麽晉升的事情了。


    之前方天宇在省裏吹的風聲,可能隻是一些閑言碎語。


    但現在的暗示,卻是明顯的針對。


    邊上的彭學義,那是一瞬間就聽的明白清楚了,他心頭忍不住感歎,要怪就怪你張啟明時運不濟了,雖說有方家在後頭扶持著你,但出了這麽大的事,是展現個人能力的時候了。


    官場上人情事故是多,到了這種時候,那東西不管用了。


    擺在麵前的可是幾十條人命,是全國人民上億的眼神、關注,再去講什麽人情事故的,那就是把自己的前途往外麵扔。


    至於他這個市委書記,有沒有要出力的地方?


    當然是有的,但他彭學義從官幾十年來,身上的劣跡點屈指可數,老領導是不會挑出來敲打的,沒那個必要找他麻煩。


    再說,內退的事情都已經板上釘釘了,倘若他去年沒在會議上說這個事兒,那麽今年他和張啟明都要上“邢台”接受人民審判的。


    現在嘛,這決定倒是讓他省了點事兒,騰出了看戲的空間。


    看誰的戲?當然是看身旁這個年輕人的戲了。


    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的幾天時間裏,這個穩坐釣魚台的市長,接下來會成為從上到下,從領導到同事,從人民到官員之間的矚目者了。


    他害怕麽?


    當然不害怕。


    甚至,還很興奮。


    沒人知道,在張啟明的腦海裏,從計劃造出一個大事故落地開始,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應對方式,他有決心和把握為這場鬧劇,來個漂亮的收尾。


    收尾之後,他就能拿到想要的一切。


    什麽,你說那三十多人的性命?


    在他眼裏,這就是官和民之間的區別,他不在乎誰死了,死了多少人,隻要自己坐的足夠高,手裏掌握的權力足夠大,那再多人死了,又有何可怕?


    給錢、給利、給幫扶,他能想到一百個理由,來為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得到他們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死了區區一條人命而已,就能換來這些,多少人想要都沒有?


    這便是張啟明的想法,倘若張碩聽到,就能明白,他並不是個合格的官,對人民也沒有該有的敬畏,他唯一有的,便是為強權和利益站台的歪理,以及那無止境的私欲。


    “廉廳,老領導的話我都記住了,您放心告訴他, 哪怕犧牲我的前途,也會給公眾一個交代,作為市長,這都是我應做的事。”


    張啟明當著彭學義的麵,如實說道。


    這讓不知真相的彭學義,高看了一眼。


    雖說有省裏領導的敲打,但他能這麽幹脆的把事情應下來,也算是有這個膽氣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各位工作了,關於這次事故調查,省裏不打算插手,不過相關的通報,我會以省長的名義下發,具體該如何善後,張市長,就看你的了。”


    廉玉樹說完這話,便朝著彭學義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這次簡單的問詢,似乎隻是針對了張啟明一人,在場的那些領導都看得出來,這是在給張啟明下軍令狀,讓他一個人處理。


    這倒也符合張啟明心裏的想法,他起身理了理衣領,迴頭對手底下的班子說道:“都迴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沒有我的準許,都不能離崗,今天下午五點,安排一場新聞發布會,我上台發表講話,能請的記者都請過來。”


    說完這話。


    張啟明十分幹脆,轉身便走。


    彭學義迴過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有些古怪,這會議才剛散場,他都沒起身離開呢,張啟明就先一步走了,也沒給他打個招唿。


    這代表兩個意思,一,張啟明要務在身,大難當頭,急著要去處理,顧不得這些繁文縟節。


    二,他這個市委書記,在張啟明眼裏,已經不值得尊重了。


    混跡了這麽久的官場,見過了無數能人之輩,彭學義隻是拿起茶杯,笑著喝完了裏麵的熱茶,隨後便起身離開。


    隻不過他和張啟明走的是另一個方向,而剩餘的那些人,等他走了後,也跟著一同起身,跟上了張啟明。


    ……


    “啥意思?你想讓我幫你把所有死者的信息都給調出來?大哥,你把我當多啦a夢還是百寶袋了?這種好事淨找我啊。”


    穿著白大褂,對著化學儀器擺弄的林誌豪,無奈對張碩吐槽道。


    “豪子,你知道我的,這輩子就你一個好兄弟。”


    張碩摟住他的肩膀,語氣沉重道:


    “我隻能找你,因為我自己辦不到。”


    豪子坐在顯微鏡前,看著裏麵的微生物:“辦不到?你那表哥不是比我牛多了。”


    “我表哥他沒這閑空幫我處理一件空穴來風的事情,我說黃彪受人指使也隻是猜測而已,具體是誰,有沒有這迴事,人都死了,難以定性。”


    張碩歎了口氣。


    “所以你覺得,隻要找到死者的信息,就能判斷裏麵有沒有黃彪的人?如果有,那就意味著這個工程,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


    豪子繼續問道。


    張碩沒說話。


    沉默了幾秒。


    他才繼續道:“騙局不騙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子搭上了半條命,這事兒,能就這麽算了?隻是安全事故,我無話可說。”


    “可如果,是有人在搞鬼呢?”


    “這賬要不要算?這公道要不要討?”


    “我老子沒了的半截身子,就隻能當口氣咽下去?”


    林誌豪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向張碩,這是他頭一迴從張碩臉上,看到一種如此執著、兇戾的目光。


    以往在大學裏頭,他跟人發生了爭執,隻要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張碩都會勸他撒撒氣就完了,別搞得太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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