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小習慣,這些習慣往往能透露出這個人的真實一麵。


    張楚嵐之前在遇到袁罡時注意到,這個人有一種成足於胸的自信,好像沒有困難能難住他。


    更沒有力量能打敗他。


    而在這些日子裏,張楚嵐還見過一個人有這種氣質。


    他就是至今都被公司重點關注的西嶽君。


    羅天大醮上,王家死了一位家主,異人界死了一位十佬,這對於安穩了幾十年的異人界來說,無異於一種不好的信號。


    波濤洶湧下,王家這份虛弱就是機會。


    雖然有公司壓著,但現在的官方可管不了這麽多,他們的事情多著呢。


    至於是誰殺死的王藹,這就要從羅天大醮結束後說起。


    張楚嵐有著老天師的暗中關照,加上馮寶寶這位奇兵相助,在勝了唐文龍後,又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王也,隨後和張靈玉會師決賽。


    這是一場萬眾矚目的對決,也是陰五雷和陽五雷的第二次交鋒,誰勝了,就是新的六十六代天師。


    過程雖有波折,但最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居然是張楚嵐獲得了勝利。


    也是如此,張楚嵐即將成為新的天師。


    可在傳位的過程中,全性開始攻打龍虎山,這場意外來的並不算突然,也在老天師和陸瑾的預料中。


    於是各方合力,有驚無險的打退了全性。


    但最大的意外還是發生了,老天師的師弟田晉中死在全性妖人手中,這也牽扯出了另一件大事。


    天師下山,屠戮全性。


    隻憑借一人之力,壓得全性不敢喘息,更是在短短時日,殺了全性數十人。


    如此大事,自然沒有人關注王藹的真正死因,可在公司的調查下,以及全性圍攻龍虎山之際,他們確定一個消息。


    那就是全性四張狂早就被那西嶽君所傷,他們根本沒能力去襲擊王家的人,更沒有機會襲殺王藹。


    於是殺死這位十佬的最大嫌疑人就落在了西嶽君身上。


    可自從此人在羅天大醮上失蹤,直到現在,公司也沒找到他。


    “來,現場采訪一下,張楚嵐,你為什麽要放棄繼承天師之位。”


    村裏最大的屋頭下,一眾人拚上三個大桌子,各種酒水菜肴,嬉笑打鬧,好不快活。


    而聽到周圍人的詢問,已經連幹三碗老白幹的張楚嵐也踩著凳子說道。


    “不是和各位吹牛,天師的名頭雖響,可我一想到要在山上待一輩子。”


    “我立刻就不幹了,名聲再好,咱也要自由不是。”


    嗝,打了一個酒嗝,張楚嵐繼續對身旁的袁罡勸酒,而後者也是輕鬆接過,接著一口喝下。


    喝完後,臉色如常,甚至還能用筷子夾花生米。


    判斷一個人的酒量很簡單,就看他吃花生米就能看出來,一直用筷子夾那就是酒量不錯,等他什麽時候用手抓,那就是有點不行了。


    等端著盤子往嘴裏倒,那就是真的斷片了。


    “張兄闊氣,來,為了自由,我們在幹一個!”


    袁罡心裏門清,張楚嵐這是懷疑他了,並準備用酒試探他,但不好意思,該醉的時候他不會放過。


    但不該醉的時候,這東西就是白開水。


    張楚嵐和張靈玉一戰,是張楚嵐贏了,可最後他卻放棄了天師之位,之後理應由第二名的張靈玉繼承。


    可據小道消息傳言,張靈玉因為觸犯門規,已經被老天師革除門楣了。


    一次羅天大醮,龍虎山天師府雖然獲得了一個好苗子,但也丟了一個弟子。


    更失去了一位長輩。


    一場酒宴,最後能維持清醒的就兩個人,馮寶寶和袁罡。


    這時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同看向了最後一瓶白酒。


    “咋個說,一人一半?”


    “劃拳吧,誰贏了酒就是誰的,輸的人,把他們扛迴去。”


    “要得。”


    半個小時後,袁罡拿著剩下的半瓶酒走了出來,留下馮寶寶開始把這些人送迴房間。


    等他來到河邊,陳朵已經等了他許久。


    “叫我來這裏有什麽事?”


    目光從平靜的河麵上離開,陳朵站起身看向了袁罡。


    後者也沒有多說什麽,扔出了兩個木頭刻成的鏤空物件,陳朵接住,接著感覺到了裏麵的生命。


    “這是兩個蠱蟲的煉成方式,其一聖童蠱,可以幫你收斂一身的原始蠱毒。”


    “不用和我說你的特殊,這聖童蠱是專門用於幫助你的,煉成後,原始蠱也傷不了你。”


    “而且還能任由你控製。”


    “你那身隔離服可以脫掉了。”


    聽到這裏,陳朵一直平靜的目光有了波動,可隨後又黯淡了下來,能控製又有什麽用,最愛她的人已經離開了。


    “至於這第二個叫做隕生蠱,可以讓你死而複生,它需要在聖童蠱之前煉成。”


    “並且你需要死一次,等你的原始蠱毒暴亂,侵蝕你的身體時,隕生蠱就會起作用。”


    “之後就是聖童蠱接管一些,並吞噬掉走到生命盡頭的蠱毒,在重塑新的你。”


    “這個過程很痛苦,不是尋常人能堅持下來的。”


    袁罡最後用指甲劃開手腕,隨著一縷金色流下,血液被濃重的炁包裹,最後化作一枚金丹。


    “兩個選擇,第一個,學會這兩種蠱術,擺脫過去困擾你的一切。”


    “用假死脫身,開啟另一段新的生活,去新的城市,新的地點,那時將沒有人認識你。”


    “第二個,這是一枚能讓你無痛離開的丹藥,你不會有任何痛苦,就像沒來到這個世間一樣。”


    陳朵在加入公司之前是空白的,加入公司之後是空虛的,她沒有為人的目標,也沒有為人的情緒,她可能唯一在乎的就是廖忠。


    甚至在廖忠臨死之前,她給對方種下蠱毒也是為了廖忠能認同她的選擇,那一次她選擇死,但廖忠卻不想殺她,也舍不得殺她。


    現在袁罡又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變為正常人,一個變為世間的過客。


    看著手中的兩個蠱簡,在看了一眼幾步之外的丹藥,陳朵向前走去。


    她還是那麽平靜,平靜到就算是死,雙眼內也沒有任何起伏。


    但在她即將拿起那枚丹藥時,袁罡卻手掌一翻,把噬囊放到了她手裏,接著她好像看到了驚奇的一幕。


    這一刻她的雙眼中有了色彩。


    “廖叔...”


    “怎麽會?”


    但袁罡沒有立刻迴答,而是看著天空的月亮說道。


    “你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什麽沒有擁抱正常生活的勇氣呢?”


    “看看我,從小孤單一個,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左手彈起那顆丹藥,袁罡又自己吃了下去。


    “廖叔!”


    “他怎麽樣了!”


    伸手握住袁罡的衣袖,陳朵小聲問道。


    “想救他?可以,先掌控你這一身蠱毒吧,等掌握了一切,你就能給他解毒。”


    “更能和他離開這些漩渦,畢竟在公司眼中,廖忠已經死了。”


    等陳朵帶著希望離開,袁罡點上了一根紅塔山,看向了有點波瀾的水麵。


    他也不是無償幫助陳朵,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可不會幹。


    袁罡想要確定的是,十二峒的蠱術是否能在這個世界複刻,同時複刻出來又有多少威能,以隕生蠱為例,它強就強在不死性上。


    如果能夠確定可行,那麽袁罡的存活能力將大大加強,這可是保命的手段。


    而在如今這個時間點,能幫袁罡盡快驗證這一切的隻有陳朵,她自小學習蠱術,不需適應和學習就能上手。


    蠱身聖童可不是白叫的。


    加上那蠱簡內有袁罡準備的丹炁,足以在十幾天內看到成果。


    借由陳朵之身,袁罡也能驗證心中的猜想,順便在幫幫這位可憐的姑娘,一舉兩得,利己和善事都做了,佛祖都要誇他厚道。


    但在這個驗證時間之前,袁罡需要一些富裕的時間,這些都是臨時起意,不像殺王藹,經過一些思量。


    “這幾個臨時工有點麻煩,但下命令的畢竟是董事會。”


    “我去殺兩個董事,牽扯一些注意,應該就夠用了。”


    “選誰好呢?”


    手中煙火燃盡,袁罡心裏思索著人選。


    曲彤好像在公司內部有個臥底,他要不要來個盲盒猜一猜。


    說不定運氣好,就鏟除了一個釘子呢。


    這一刻,袁罡比全性都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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