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猶豫了一下,到底沒出聲,隻是埋頭朝前走。


    早在一周前他便第一次借口說有急事而沒有同小蘭一起迴家,有了開頭後續就容易多了,三天前小蘭開始不詢問他是否要一起走,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冷待。


    可是,今天為何又突然……?


    心緒煩亂間,工藤新一聽到身後腳步聲加快,便知小蘭並沒因著他的態度猶豫,而是執意要追上他才肯罷休,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疼。


    還未等到他想好該如何應對,便感到女孩微涼的指節攥住了他的手腕。


    “工藤新一!”哎呀,小蘭顯然是生氣了,倒也難免。


    分神想了這些,再想掙脫也晚了,女孩一氣之下力氣相當大,直接把他扯得轉了小半圈,被迫對上她怒氣衝衝的眼睛:“到底是怎麽迴事!”


    啊。


    工藤新一迅速思索起要怎樣迴答,他先想了想繼續用“絕密任務”糊弄過去的可能,還未下定決心開口,便聽得毛利蘭再度說話,這次聲音裏帶上了點似有若無的鼻音。


    “新一,你別想糊弄我。”她說著,一雙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工藤新一的麵孔,一時竟有些審視的意味在了。


    “你最近非常,非常不正常。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至少是從我們一起去遊樂場那天開始。”


    眼見著工藤新一張嘴想要說話,毛利蘭立即截斷道:“別說什麽犯人還沒被抓捕入獄——我問過爸爸了,最近沒有越獄的犯人,哪怕並非你抓捕的也沒有。”


    工藤新一此時的心情一言難盡。


    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靠譜起來了啊——他在心中無聲地大喊著,偏偏臉上還不能露出半點破綻來。


    “我說過,是絕密任務,誰也不能透露,哪怕是小蘭也不行哦。”


    講真的,工藤新一其實沒指望用這種話就能糊弄住她,不過想要爭取些時間罷了,可毛利蘭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她先是看了他一眼,旋即挑高了眉。


    “是這樣嗎?”她問,可語調裏完全不像是有疑問的樣子,“我倒是很好奇呢,究竟是怎麽樣的‘絕密任務’,需要你排斥所有社交,孤身一人來完成?”


    聽聞這話,工藤新一心中咯噔一下。


    還是被發現了嗎,有意疏遠所有人這種事……


    這當然並非工藤新一所願。


    但自從他察覺遊戲就是要想辦法將自己留在這個空間內時,便已經警惕起來,此處著實太過逼真,若是一時找不出離開的方法,在這裏待得久了,哪怕他本人並不想,怕是也會產生些許“錯覺”,而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無奈之下,雖說清楚這相當反常,工藤新一還是有意減少一切與旁人的交流,甚至於連目暮警官的求助都很少接受了。


    這樣大的改變當然會有人質疑的,工藤新一對此也早有準備,但他萬萬沒想到先來詢問的竟然會是小蘭。


    喂喂,之前不是還說過我是推理狂嗎?


    “新一!”毛利蘭羞惱到臉色通紅,工藤新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將內心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想要補救一時卻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話。


    但出乎意料的是,毛利蘭並沒有在此事上多做糾纏,隻是瞪了他一眼後說道:


    “之前我有說過那麽多次,但是你聽過嗎?可是現在,卻自動減少了同所有人的聯係,一放學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而且又不是在忙警視廳那些事——


    別急著否認哦,最近電視台還在譴責破案率下降呢,有你在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


    啊啊。工藤新一隻覺得自己大概是發瘋了,聽到小蘭這些質疑的話語時,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壓抑不住的欣喜。


    要知道青梅竹馬這麽些年,他可真沒從小蘭口中聽過多少稱讚,如今最為重視的推理能力卻在這裏意外地被小蘭肯定了,這種事很難不激動吧?


    不過,考慮到現狀,他相當明智地沒有表露出半分情緒。


    “這不正常,根本不像平時的你!”女孩繼續說道:“新一,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如果遇到了困難,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會想辦法同你一道渡過難關的呀!”


    工藤新一看著她懇切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適才編好的解釋話語也一並被自己咽下。


    果然還是做不到啊,在她已經有所覺察的情形下,欺騙愛自己也被自己所愛著的人。


    “好吧,我告訴你。”他看著毛利蘭一瞬亮起的眼睛,又補充道:“不過,不能在這裏說。一起到我家去吧。”


    於是他們再度一同踏上迴家的路,但這次,兩人都沒有說話,乍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結伴而行。


    工藤新一正思索著該如何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說出口——想也知道“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虛假的”這種話不能直接講出來吧?


    不經意間,他偏過頭瞥了眼小蘭,卻見她正低著頭,嘴角鬱鬱下垂。


    這個表情……


    工藤新一心中一突。


    他其實是見過的,在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一地雞毛的婚姻生活最終走到盡頭的時候。


    彼時還隻是個家庭婦女的妃英理毅然決然帶著拉杆箱離開,小蘭也正是用這種表情目送母親,她那時已經到了通曉人事的年齡,自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麽。


    所以,現在的她,也清楚自己將要失去什麽了嗎?


    抱著這樣的念頭,滿腹心事的兩人終於走到工藤宅。


    工藤新一招唿毛利蘭坐下,準備去泡壺茶,卻被她叫住了。


    “新一,不必麻煩了。”她說著,臉上甚至是帶著笑意的,唯有那雙眸子仍舊哀傷,“就在這裏告訴我吧。”


    於是工藤新一歎了口氣,端正地坐在她麵前。


    “我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並不是托詞。”到了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工藤新一才發現其實不必預演,壓在他身上的重擔就這麽輕鬆地脫口而出:


    “隻有我能夠做的事。但是,我必須離開這裏才可以。我正在尋找離開的方法,但是我擔心,如果放任自己像以往那樣生活,等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便狠不下心來了。”


    毛利蘭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急切地詢問道:“你要離開?再也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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