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給我個麵子,把川哥留下。不為別的,你看……”沈清棠伸手指了指遠處的田地,“咱們地還沒種完。”


    “就算播種完,蓄水池是不是還得擴大?咱之前是不是商量好,趕在冬天前挖一個大水庫?”


    “蔬菜棚裏的土是不是得翻?翻完是不是還得上糞肥?”


    “蔬菜每天要摘對不對?摘完是不是還得清理?”


    “雞鴨鵝是不是得喂?”


    “你還說過,新開荒的耕地很容易生雜草,這麽大一片地,是不是得有人除草?”


    “如今天暖和了,不管蔬菜還是莊稼是不是都容易生害蟲?那是不是就得有人捉蟲?”


    “您一句話把他們打發走了,活誰幹呢?是不是我?”


    沈清棠每問一句,鄭老伯臉上的堅持就碎一分。


    等沈清棠問到最後一句,鄭老伯連連擺手加搖頭,“不行!哪能讓你一個姑娘幹這些苦力活?”


    他指著季十七,“讓這個兔崽子幹!”


    眾人:“……”


    沈嶼之輕歎:“還是咱閨女聰慧。知曉鄭老伯在意什麽。”


    在莊稼人眼裏,耕地是他們的命是他們的根,但,不代表他們願意幹農活。


    更舍不得讓妻兒幹活。


    沈清棠雖不是他閨女,卻是他恩人的閨女。


    素來被他放在心尖尖上。


    鄭老伯反應過來,長歎一聲,“閨女啊!鄭淩川是我兒子我也舍不得轟他走。可他們這麽多大老爺們在穀裏,我也是真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他們給你們捅簍子。


    你們救了我全家,我不能恩將仇報。


    若是他們有害你之心,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跟著一起過來的秦征,站出來,朝鄭老伯深深鞠躬,“老伯,抱歉!早上的事是我不好,讓您誤會。


    您放心,這山穀有我護著,任誰也不能進來,更不能為難於你們!”


    鄭老伯瞥了秦征眼,沒說話。


    但他臉上的表情誰都讀得懂。


    若不是你,穀裏好的很!就是你來之後才生亂!


    沈清棠不厚道的笑出聲。


    秦征:“……”


    這一天的遭遇讓秦征明白一件事,穀裏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沈家主,不是鄭老伯而是沈清棠。


    但秦征還是沒想到,“打”沈清棠的報應還沒結束。


    睡到半夜,秦征突然驚醒,確切地說是被征戰多年養成的危機感強行從夢中喚醒。


    枕頭下方的匕首都來不及拿,就雙臂曲起交叉在臉前。


    朝他臉來的拳頭半路拐彎,重重落在他小腹上。


    秦征疼得整個人躬起,雙手下移,去捂小腹,不等痛唿出聲,嘴裏被塞了一物。


    顯然,是嫌他吵。


    秦征疼得額頭冒冷汗,好在來人並未再出手。


    “這是警告!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綁了送去京城。”


    秦征頓時顧不上疼,呸了聲,吐出嘴裏的襪子。


    幸好,他放在枕邊的是明早要穿的幹淨布襪。


    髒的,季宴時也不會碰。


    秦征坐直身子,看著近在咫尺,收迴拳頭的男人,“季宴時?你好了?”


    季宴時不答反問:“誰讓你來的?你擅自離軍,可想過後果?”


    秦征“嘶”了聲,“不是你讓我死的?我都死了還留在軍營做什麽?”


    見季宴時又要動手,忙高舉雙手,“放心,我留了人替我,不見到太醫,不會‘咽氣’。


    我來還不是為了你?


    你的信時斷時續,於行軍不利,我必須得過來問清楚後麵的計劃。”


    季宴時搖頭,“做完你該做的事之後,等。


    到冬天前不會再起戰事。


    兩國和談最少談三個月,三個月之後還要挑和親人選,出使官員……拉拉雜雜,最起碼也得小半年。”


    “若有人來接兵權,不要痛快給,等他們快惱羞成怒才給。”


    “放心!這事不用你囑咐。縱使抽掉精銳那也是我秦家軍,哪那麽容易給他們?”


    秦征答完上下打量季宴時,“認識這麽多年,我頭一次見你說話這麽多這麽快!”


    跟趕時間似的。


    不對,就是趕時間,向婆婆說季宴時每次清醒的時間並不長。


    便收了玩笑的心思,“你到底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會中蠱?我爹呢?”


    “說來話長。”季宴時搖頭,隻迴答了容易迴答的,“秦老將軍暫時安全。你要是再在穀裏搗亂,我也不介意讓你們父子團圓。”


    “別介!都是戰友都是兄弟的,你別這麽不仗義!有什麽話好好說,叫家長算怎麽迴事?”秦征聽見老爺子還活著,鬆了口氣。


    聽見要把老爺子接過來,立馬搖頭,高舉雙手。


    “好好說?”季宴時輕嗤,“你什麽時候聽過人好好說?今日挨了收拾,可渾身舒坦?”


    秦征:“……”


    “說起這個……你跟那個沈姑娘怎麽迴事?”


    “與你無關。”


    “無關人家還專門給你買雲錦?”秦征從馬車邊櫃裏拿出沈清棠給他的雲錦,拿在手裏掂了……半下。


    剛拋起來,還沒等落下,就被季宴時撈走。


    秦征:“……”


    收迴空了的手,“話說……你以前不是非雲錦不穿?你身上這衣服一看就是廉價布,中蠱還能治頑症?”


    他認識季宴時可不是一年兩年了,這廝除了雲錦,還得是緋色雲錦,就沒穿過其他料子也沒換過顏色。


    秦征伸手拉開車廂下層長櫃,示意,“虧我千裏迢迢給你帶了一匹今年最新最好的雲錦。”


    季宴時依舊還是方才的四個字:“與你無關。”


    秦征氣結。


    心道不告訴我我自己查。


    反正小爺現在有的是時間。


    季宴時指著雲錦,“讓裁縫做幾套嬰兒的貼身肚兜。”


    秦征一拍手,一臉“我就猜到!”的表情,問季宴時,“就說你就看上人家沈姑娘了吧?你還不承認。


    話說我認識你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你心胸這麽寬闊,大度的把別人的兒子視如己出?


    還是說,那倆孩子是你的?”


    季宴時還是四個字:“與你無關!”


    秦征:“……”


    艸!


    要不是打不過,真想把他從車上掀下去。


    “剩餘一萬人什麽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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