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兒不在意,可董成又如何能讓區區三名金軍甲騎在陣前耀武揚威呢?


    金軍見宋軍隻是躲在盾牌之後,無力反擊,也是越發放肆,不斷到宋軍陣前來迴奔馳放箭,距槍陣越來越近。


    就在金騎再次貼近的時候,董成瞅準機會,大聲命令:“進三步!”


    當先的十餘名宋軍槍盾手立即向前三步,隨後將大盾長槍再次拄在地上,弓起身子準備迎接衝擊。


    金軍甲騎萬萬沒有想到一直龜縮的宋軍竟然敢主動出擊,來不及轉彎之下紛紛勒馬減速,在距槍尖三四步的時候勘勘停住。


    董成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起!”


    “放!”


    將身形隱藏在大盾身後的七名神臂弩手立即起身,瞬間將弩矢攢射出去。


    七支弩矢,隻有一支射偏,其餘都正正好好的紮在當先金軍的身上,甚至還有一支弩矢射穿了他的麵門。


    雙方太近了,無論神臂弩在二百步能不能破甲,這麽近都射不準的話,那就真的‘北甚鳥伐’了。


    當先的金軍甲騎連吭都沒吭一聲,直接落馬。


    剩餘兩騎金軍驚駭異常,撥馬迴頭之餘也不忘彎弓射箭以作反擊,卻在慌亂中不知道將箭矢射到哪裏去了。


    “上弦!”


    “放!”


    就這麽耽擱片刻的工夫,剩餘的兩名金軍已經轉身跑遠,竟是連戰友的屍首都不顧了。所以第二輪箭矢隻有一矢射在了金騎背後,其餘全部落空。


    “王十五,去把金賊的屍首和戰馬拖迴來!”雖然隻是殺了一名金賊甲騎,董成卻知道士氣可鼓不可泄,當即就跟打了了不得的勝仗一般,大聲唿喝起來。


    其餘宋軍或是長舒一口氣,或是真的欣喜,紛紛歡唿起來。


    喚作王十五的宋軍連忙跑出去,將盔甲從金軍屍首上扒下,又斬下對方留著辮發的首級,掛在路旁的樹梢,任由對方赤條條的無頭屍體直接擺在大路中央,隨即連忙牽著馬返迴了陣中。


    逃跑的兩名金騎逃出一裏,發現沒人追來後,才勒馬減速。


    其中一名金軍甲騎停住之後,隻覺得全身氣力一泄,後心劇痛之下,直接趴在馬上,不能言語。


    另一名金軍則是抓起兩人的馬韁,又繼續向前行進了裏許,終於停了下來。


    他借著晨光探過頭去仔細看對方背上的傷口,還沒有看分明,就聽到北方官道上馬蹄聲漸漸清晰。


    不過須臾,五十甲騎就已經停在眼前,有數騎左右警戒之餘,烏野驅馬上前,也細細來看。


    僅剩的那名斥候連忙下馬,跪倒在地。


    片刻後,烏野把傷兵的頭盔摘下,將對方的臉轉過來,見對方已經開始口噴紅白色的血沫,情知這支弩箭傷及了這名金軍的肺腑,已然神仙難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烏野放下傷兵,臉色不變,沉聲來問:“說來!”


    跪在地上的金軍斥候頭也不敢抬,飛速稟報著軍情。


    待對方將所看見、所知道的軍情一股腦的說完後。烏野方才皺眉開口,卻是既沒有談宋軍,也沒有問浮橋。


    “阿裏,這麽說來,你就將胡裏改扔下了,直接跑了?你可知胡裏改是你的伍長?”


    喚作阿裏的金軍有些惶恐:“好教將軍知道,宋軍所用的是神臂弩,而且俺親眼所見,胡裏改麵門中了一箭,斷斷是活不成的。若非如此,俺說什麽也要救一救胡裏改,絕不會先行離開。”


    烏野恍若未聞,隻是繼續說道:“這麽說來,你是知法犯法了?”


    阿裏聽著話頭不太對,剛剛想要反駁,就被其餘金軍扒下頭盔,摁在地上。


    “照理說,你是斥候,將軍情帶迴來就是大功。可你們既然開始與宋狗正麵交戰,就該服從軍法!”


    烏野大聲說著,從得勝勾上摘下長刀,脫去刀罩,揚起來隻一刀,就將阿裏的頭顱斬下。


    “拔隊斬的軍法!老子再給你們講一遍!”阿裏的人頭還在地上軲轆,烏野已經將血淋淋的長刀豎了起來,麵目猙獰的對四周的甲騎厲喝:“伍長死,殺全隊!什長死,殺伍長!蒲裏衍死,殺什長!謀克死,殺蒲裏衍!猛安死,殺謀克!萬戶死,殺猛安!”


    烏野的眼睛在金軍的臉上掃過:“高太守恩養咱們二十年,不就是為了此時此刻咱們能頂上去嗎?!若是宋狗破了海州,咱們家中的田產、財帛、子女和以後的富貴還有什麽指望!如阿裏一般逃得性命又如何,當喪家野狗嗎?!”


    自靖康之變之後,女真人在河北中原本來就是人上人,打殺漢兒隻用賠錢了事,更別說這種被著重恩養的職業武士了。


    他們家中田產財帛無數,平時隻用打熬筋骨,訓練武藝。


    讓他們棄了這種生活,還不如殺了他們!


    眼見部下士氣一振,烏野再次揚聲說道:“今日俺不退,你們也不許退!把宋狗攆進沭河!駕!”


    五十甲騎揚起一陣煙塵,氣勢洶洶的向著灘頭殺去,然而到了一處高地,居高臨下來看時,烏野心底卻是突兀一沉。


    就這麽兩刻的工夫,宋軍在河中已經用船隻與木箱架設出了穩定的支點,並用麻繩與鐵索連接起來。


    雖然浮橋上還沒有木板,底部似乎也不太穩固,不斷有宋軍跳下河去,將草草趕製的木箱綁在繩索之上。然而沭河此處也不過隻有三百步寬,再耽擱一會兒,沒準浮橋就真的建立起來了。


    而宋軍的灘頭陣地也沒有放鬆建設,方圓幾十步的空間,已經被擺上了兩層拒馬,外圍還有民夫在挖掘溝壕,其中手持武器盤膝而坐的戰兵已經不下五十。


    不過還好,其中依舊沒有甲士。


    烏野拉過一騎:“去迴報將軍,就說宋軍如此決絕,我軍要麽奮力在灘頭爭一爭,要麽迴防大伊山,萬不可猶豫。”


    宋軍似乎已經發現了金軍,一陣鼓聲轟然響起,在外圍掘著壕溝民夫趕緊縮迴到了陣中,宋軍戰兵則是迅速拿起武器,準備列陣迎敵。


    “果真是宋人精兵!可惜這麽精銳的士兵,卻沒有盔甲。”烏野長長吐氣,隨後將長刀插在地上,從馬鞍旁摘下雙刀,翻身下馬。


    “帶上鐵盾短兵,帶上硬弓重箭,步戰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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