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這副殘破之軀苟且偷生,活著又有什麽意思?不如一死了之!”他眸光晦暗,眼中依舊死氣沉沉。


    宋萱從食盒取出碗碟,頭也不抬,“人若有一線生機,便不會輕易尋死。你說是不是?”


    盤中熱騰騰的肉包子和菜肴散發著誘人的味道,葉風辭聽見自己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叫,伸出的手卻猶豫地懸在了半空中。


    他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那雙手沾滿了髒汙泥垢,而麵對的女子卻衣著清雅方端,與他形成鮮明對比。


    他眼中落寞,伸出的手指緊張地蜷縮起來。


    突然手上落下一陣冰涼之意,手上多了一方濕帕。對方毫不嫌棄地幫他擦拭著,連他都不敢直視如今的自己,可眼前之人卻認真細致地照顧他。


    “你可不要感動,我不會救一心求死的無能懦夫!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後就得好好活著,也不枉費我一番辛苦。”


    與她溫和的麵容不同,女子涼涼的嗓音傳來,剛才仁善溫淑的一麵也如雲煙般瞬間消散。


    葉風辭張了張啞然的唇,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宋萱不知葉風辭到底經曆了什麽,也不知前世許師父是如何救下他的,但她遇到了他,便無法容忍他再受諸多苦楚,更不想他像前世那樣悲慘又孤獨地死去。


    前世他救過她,那今生,她亦會以她全力幫他,隻要他需要。


    宋萱自然無法一眼認出前世隻有一麵之緣的人,更不會將人和一個渾身髒得看不出模樣的叫花子聯係在一起。


    可這世上,宋萱見過這般固執別扭的,世上活著的也隻有葉嵐辭一人了。


    宋萱心中慶幸,好在她認出了他,不然許師父已經離開硯州城,他們也許就這樣錯過了。


    ‘倔驢一樣的脾氣,是想活活悶死自己?’


    宋萱一時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他倒是一如既往,前世被人打也不還手,硬抗著也要火中取炭拿迴醫書。


    如今不想活了便一頭悶在水裏,被救了也要餓死自己,她還真以為,他一心求死呢。


    宋萱看著麵前狼吞虎咽的人,隨口一問道,“你不吃烙餅,不是因為想尋死,而是因著你不吃烙餅?”


    許久沒進食的葉嵐辭,頭次覺得這樣撐死也不錯,他聽著宋萱地話動作一頓,口中還咬著半個包子,愣愣地點了點頭。


    宋萱訝然,沒成想還真是她猜地那樣,幸虧出酒樓前她讓雛菊帶了些吃食。


    也許是知道自己過分,葉嵐辭咽了咽口中食物,“我寧死也不會吃這些。”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你還真是好享福的命......” 我都不曾這般硬氣過......


    葉風辭以為她在譏諷自己,怒道,“我不是乞丐!”


    他順著宋萱看向自己的視線,目光無言落在自己身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宋萱不聽他爭辯,自顧自地撿起被丟在一旁的烙餅,輕輕吹了吹餅上的灰塵,“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你食不下咽的,是能救你的命的東西,你也不吃嗎?”


    “過往連這些菜食,我也不曾放入眼中過。”他偏頭看向窗外,眼中情緒複雜。


    “你棄如敝履,他人卻視若珍寶,你可知那幾塊烙餅,雖幹硬難嚼,卻最是充饑,能頂平民百姓一家一日口糧;雖口感略澀,卻是能存放最久的熟食,是缺糧少食的邊境遠征兵士最急需的果腹之物。還是說,你養尊處優慣了吃不下這些粗食,這便是你認為的寧死不屈?”


    “你一個高高在上,出身富裕的大小姐,與我有何不同?滿嘴仁義道德,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說教我?”葉風辭忽地想起什麽,哼哼出聲。


    “就憑我不嫌棄這些烙餅啊。”宋萱也學著他的樣子哼了一聲,撕下半張烙餅就往嘴裏塞,眼睛眨了眨,得意地向他挑釁。“還不錯!”


    宋萱一口一口吃著烙餅,想起了曾經與胡姨娘在硯州城的日子,每日吃糠咽菜,所以有烙餅吃她都會高興一整日。因為她知道,今日終於不用挨餓,夜裏餓得睡不著了。


    看著宋萱津津有味吃餅的樣子,葉風辭突然覺得自己手裏的肉包不香了,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見宋萱起身離開,他急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宋萱沒有迴答這個問題,拿著另外半塊烙餅邊走邊吃地下了馬車。


    她在前方揮了揮拿著半張餅的手,頭也不迴道,“食盒下層是已經準備足夠的傷藥銀錢和衣物,你若要離開,便將這些帶走吧,莫要再這般狼狽了——”


    葉風辭看著坐墊邊的幾塊幹烙餅沉默不語,他撿起一整張烙餅,張牙使勁咬下一口。


    靠!真難吃!


    咧著嘴就想吐出來,可他看向窗外正彎腰進入車廂的身影,到底還是繼續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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