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的眼神似有不解, 甚至可謂幾分清澈, 像是並沒聽懂他之前的話是何意,但就是如此純良的目光反而讓江小白更愧疚了。


    他自己放蕩也就算了, 還把清玄仙尊也描述的那麽放蕩。


    作死啊。


    明五不忍, 握拳咬牙:「仙尊, 此子實在是有違山規, 處處冒犯!」


    清玄輕聲:「何必計較。」


    明五震驚:「他……他……」


    明七趕忙拽了拽明五的衣角, 然後扯笑:「仙尊, 師兄知錯了。」


    明五迴頭狠狠瞪了眼明七, 像是在說, 我知錯, 我知什麽錯?


    明七對他搖了搖頭。他這位師兄,什麽都好,唯獨一遇到仙尊就會失了分寸。江小白是仙尊帶迴來的人,不論原因為何,那也是仙尊命令, 哪輪得到他們置喙?


    況且仙尊到現在都沒開口懲戒江小白, 擺明了就是欲意維護, 再糾纏下去, 可千萬別沒把江小白趕走,他們還要遭殃。


    清玄道:「小白心性純真,言行直率,言語之間若有冒犯,許是疏忽。」


    江小白怔了下。


    這種被赤.裸裸的維護,還是平生第一次。


    從來都是無論對錯,他永遠都是錯的,不論善惡,他也永遠被當做惡的。


    當年求學被趕下山後,任憑他給他娘怎麽解釋,他娘都覺得是他做錯了。他也習慣了自己永遠是錯的。


    可……


    可偏偏唯一一次,這次他是真的錯了,卻被人維護了。


    江小白低了低頭,見明七和明五已經退下了,聽清玄溫聲:「傷到了嗎?」


    江小白有些緊張,沒敢直視清玄。


    清玄對他輕聲:「明五的性子我了解,更有可能是他先動手的。」清玄帶他進了結界,目光稍稍偏移到那邊的玲瓏塔上,江小白心虛道:「……我看好看,動了一下。」


    清玄疑惑,隨後又點頭:「是不醜。」他笑了下,「你喜歡嗎?不如挪去你房中當個擺設。」


    江小白被逗笑了:「太折壽了,這種寶貝,還是放在這裏物盡其用吧。」


    清玄思考後,牽著他去了那邊的雲崖位置,又進了雲崖旁的洞穴,裏麵有不少稀有的寶物,對於江小白這種鑒寶能手來說,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再也移不開視線。


    仙尊的寶物並沒有妥善保管,隻是隨意的擺放在竹架上,看的江小白連唿心疼。


    清玄道:「你若喜歡,可以帶走它們。」


    江小白一怔。


    「留在我這裏並無用處。」清玄輕輕的將他發梢上落葉摘下,眉眼溫和,和江小白以往見過的任何眼神都不同,沒有奚落與嘲諷,隻有眼底淡淡的笑意。


    江小白想起了剛剛的事情。


    他大腦好似有一種聲音在叫囂,讓他瞞下去,不要說出來。


    他可是第一次被人信任,第一次被友善對待。


    內心的掙紮讓江小白痛苦極了,他苦笑:「仙尊,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剛剛和明五,確實是我更過分……」


    仙尊側目,又繼續挑選著自己洞裏的寶物,尋了個貔貅小吊墜,走到江小白麵前,替他佩戴上。


    江小白抓住他的手,盯著他,「您不怪我?」


    仙尊想了想,答道:「其實我更想解釋,我並非任何人都會帶上山,許是我與你有眼緣,你很好,你也不用自甘輕賤。」他將吊墜給江小白戴好後,退了一步。


    江小白忍不住道:「仙尊,咱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你帶我上山究竟是想幹什麽,千萬別說是因為投緣,我真不信,肯定有其他原因的是不是??」


    仙尊麵色微變,低眸,似有難言之隱。


    良久,才道:「我說出,恐怕你不願意,也恐怕你立刻離開。」


    江小白吸口氣,果然另有隱情,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究竟有什麽能耐能讓仙尊惦記上,可低頭一看,自己一窮二白,毫無亮點。


    驀然,他想起了那日對方在溫泉時光裸的背影,肌膚上盡是猙獰紅痕,難道是因為這個……


    之前求學時,聽師兄弟們說起過,有些人會身中寒毒,需日日浸泡在暖泉之中淨化,不過此法過慢,還有一種旁門左道,便是尋一個陽氣重八字夠狠的人,兩者相遇,修煉一二,借對方的身體,也可以驅逐出寒毒。


    清玄手很冰,身上有紅痕,經常泡暖泉……


    全部匹配!


    而自己,陽氣重,這是肯定的,八字夠狠,也對,小時候就有傳言,他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父親。而最為關鍵的兩人同修,好巧不巧,當初可是自己在山下說要當清玄道侶的,這不正好撞上了。


    江小白問:「你想讓我和你同修以祛除寒毒是嗎?」


    清玄一頓,像是還沒明白,在江小白的分析中,醒悟了,他抿了抿唇,點頭:「如果是這樣,你還會離開嗎?」


    江小白嘶一聲,清玄心一緊,見清玄也會有緊張的神情,江小白笑出聲來,「其實吃虧的是你,不是我。」突然感覺這話有些齷齪,他輕咳一聲又道:「我可以,當初你救我兩命,也該還你一次,況且,能為仙尊做事,榮幸甚至。」


    清玄長出一口氣:「小白,謝謝你。」他輕輕的撫摸上江小白的頭發,「我很對不起你。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這麽做。」


    另一處。


    被明七拽走的明五還處在暴躁之中,怒極反笑:「你看看那個庶子!說的都是些什麽話?!我就不明白了,仙尊怎麽會看上他!竟然能把這種卑劣小人帶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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