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一號的第一戰裏,他已經輸了。


    研究員無視了警報聲,在這一刻,他隻有複仇的快感。


    現在的一號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點好,痛苦了清醒,痛苦了才能理智。


    包括他,如果他沒有沉迷短暫的美好,那他也不會丟掉了001的晶片。


    你看,這世界上大多的人都是可憎的。


    想留的人留不住,不該留下的人卻永遠出現在眼前。


    夜晚,湘君進來端了杯牛奶,這是他第一次伺候研究員,對對方的習慣並不了解,問了下其他機器人,他們也是新來的,一個賽一個迷茫。


    湘君走過去,順著研究員的視線看去,那邊的草地上正跪著一個人,對方脊背直挺,不卑不亢,隻是一眼,他就認出來了,是一號。


    這是湘君第二次發現研究員會關注一號了。


    他說:「科德萊西大人迴去後非常狂躁,將怒火發泄在了一號身上。」


    簡短的一句話,沒有仔細介紹怎麽發泄,但猜也能猜到。


    湘君以為研究員想幫一號,或許心疼了?至少他感覺研究員是在乎一號的,誰知對方隻是輕輕的說:「死不了的。」他又問,「那九個機器人呢。」


    「被一號安置在了一個地方,目前還無人過問。」


    「安置?」研究員嗤笑一聲,「殺了吧。」他手指輕輕點在欄杆上,「就現在。」


    遠處的一號像是聽到了他的話。


    是的,機器人的耳力非常好,迎上那深沉的視線,研究員選擇了迴避。


    他看向牛奶,說道:「清水就好。」


    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窗簾拉上,室內的光明燦燦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了這個壞習慣,竟然有點怕黑了。


    其實他最喜歡黑夜。


    黑夜會讓他想起每個夜晚001陪著自己的日子。


    可漸漸的,又厭煩黑夜,因為黑夜讓他會想起001。


    他不太適合喝酒,白天喝了點酒,晚上身體就不舒服了,頭痛欲裂,身體燥熱,胸腔像是堵了一團氣,怎麽都揮之不去。


    昏沉之中,聽到了外麵的聲音,隔音不錯,隻聽了些許,細弱微小,而後那聲音就消失了。


    夜幕之中,光亮之下,他緩緩睜開了眼,像是看見了001,對方很焦急的在他身邊,他一把抓住了001,對方就那麽站在了那裏,過了好一會兒,視線從模糊到清晰,他看見了那個身影,那張臉,快速甩開手,拖起疲憊的身子,勉強坐起身。


    他對外麵的機器人揮了揮手,「不必緊張。」隨後又看向一號,低嘲:「深夜到訪,總不會是來殺我的吧。」


    當臥室的門被緊閉後,一號死沉沉的看著他,哐當一下,突然跪地,一字一句的說:「我的所有行為和夜十他們無關,請你……」


    「太卑微了。」研究員覺得好笑,「你的膝蓋就這麽不值錢嗎,見人就跪,一號,你比我想像的差勁了許多。」


    如此羞辱譏諷的話,落在一號的耳中仿佛沒聽見,他繼續說著:「請不要傷害夜十等人……」


    研究員站起身,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清涼的風襲來,吹散了悶熱,餘光看見了那裏的人影,他淡淡道:「從那天起,你就應該知道,我們未來隻會是對手。你向你的對手屈服,這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研究員笑容淺淺,麵對一號的話,麵對一號的行為,沒有半點表示,他就像是一個上位者,看著一場場好戲上演然後落幕,每一幕戲都有趣,或許,其中幾幕戲還是自己編排的。


    這樣的眼神刺痛了一號,同時,也讓一號知道,求饒無用。


    一號一個厲步,沖了過來,將研究員狠狠按在牆上,研究員扯唇笑了下:「對,這才是我想像中的你。」機敏毒辣,善於偽裝,否則也不會把我騙的那麽慘啊。


    一號沉聲:「先生,我不像科德萊西那麽好威脅,請您不要逼我……」


    「不然呢?」


    研究員被一號用胳膊死死鎖住頸部,動彈不得,但他沒有一點要示弱的意思,反而還在刺激一號。


    他低眸,看見了一號胳膊上的燙傷,盡管機器人不會覺得燙傷會疼,但熱水潑灑過去,也十分危險,那一層仿生皮膚已經紅爛了。


    研究員問:「受傷了?」


    不輕不重的語氣,讓人拿捏不住是關心還是嘲諷。


    一號怔了下,研究員站直身子,淡淡推開他,走到一旁的櫃子前,取出了一點藥,一邊拿一邊說:「雖說是仿生皮,但也有可能留疤,怪醜的。」


    這樣親昵的語氣,乍一聽,好似迴到了曾經,連一號都恍惚了,可研究員的下一句話就是:「你的主人會不高興的,畢竟大家都喜歡賞心悅目的物品。」


    一號冷淡的收迴手:「不勞您掛心。」見研究員要轉身,他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別動夜十他們。」


    「那為什麽不直接去救他們,而是來找我?」研究員淡淡笑,「一號,你不會覺得這麽一兩句話,就可以動搖我的想法吧?」


    「你想要什麽?」


    「你。」


    一號微微變色,研究員靠近他,唇落在他的耳邊,手指輕輕點上,點到了對方的脖頸位置,手指的溫度觸碰到他的後頸時,溫熱與冰涼相碰撞,「你的晶片,我想要,你給嗎?」


    一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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