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員定住了。


    他緩緩轉身,看見了一號,對方一如往常的眸色,此刻,卻更多的是冷漠,那是研究員從未觸及過的靈魂,他從未見過如此冷漠的一號。


    他懷疑是不是一號失憶了,是不是一號記憶錯亂了,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一號的眼底,一號沉默半晌,低下了頭,「您不該來的,我也沒想到您真的會來。」


    外麵傳來拍掌聲,那個男人大笑,「一號,過來。」


    一號收起了槍,從研究員身旁擦肩而過,麵容清冷,目不斜視,直直走了過去,隨後,半跪在那個男人麵前,低沉的說:「早上好,我的主人。」


    研究員身子一僵。


    那個男人也笑了,「介紹一下,我們在半年前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我的奴隸,一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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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半年前……


    也正是那個假研究員死的那天, 正是他暴露自己可以修改程序的那天……


    那個男人說,為了抓住他, 他們廢了不少功夫。


    畢竟他們麵對的是一個從未出現過, 卻能逆天改命給機器人修改程序的人,甚至還能沒有任何人的協助,獨立完成晶片配比合成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這個世界, 已經太顯眼了。


    研究員從不怕顯眼,甚至他怕自己不夠顯眼, 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 他不會輸。


    馬失前蹄。


    連他自己都發笑,嘲笑自己的愚蠢與張狂。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最後看一號的那一眼是什麽情緒了。


    失望嗎?憎恨?心痛?


    都沒有。


    而是一種徹底放下心來, 能坦然對老天說一句, 你看, 我善良了, 但失敗了。


    那種道德枷鎖在他心中哢嚓一聲斷裂, 從此消失。


    他被關押在了高級監獄, 最初的一段時間, 每日都會有人來找他, 用各種方式打探他的身份, 研究員很直白:「我?一個喜歡研究機器人的人而已。」


    對方破口大罵:「放屁,這麽多喜歡研究機器人的人,怎麽沒一個像你一樣?」


    「因為蠢。」


    「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研究員笑了。


    能被他逼到這個份上,看著這些人暴跳如雷,也算他的一種成功。


    他很早以前就想和地上城的這些人類見麵了, 雖說這個見麵的方式並不滿意, 但結果倒是一致的。


    抓來一個星期了, 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撬出, 研究院的那些人坐不住了,這一次,直接派了個副院長過來。


    對方長相頗為溫和,戴個眼鏡,坐在他的麵前,兩人隻是對視了一眼,研究員就輕輕笑了。


    對方也笑了,有些無措的說:「我現在說一句我們沒有惡意,會不會有些晚了?但朋友,還是請你相信我們,我們確實沒有惡意,我們對你隻是好奇。」


    研究員攤開手,「好奇的將我關在這裏?」


    副院長託了下眼鏡,搖了搖頭,「我們隻是在提防所有的威脅。」他拿出一份數據,「這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現存人類的數據,一個不缺一個不少,我們翻遍了所有資料,都沒有找到你的相關信息,你就像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十分詭異。」


    「這世上總有一些你們也無法了解的現象。」


    「是的,因為無法了解,所以我們正在想辦法了解。」副院長微微沉眸,「你對機器人的了解程度遠超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並非誇張,因為就算是我,都做不到給機器人更改程序,但你可以。」


    「過獎。」


    「這樣,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我就會放你出去。」


    「如果不呢?」研究員身子微微前傾,胳膊肘落在桌麵,饒有興趣,「殺了我?或一直將我關在這裏?又或者嚴刑拷打?」


    對方沉默了片刻。


    過了會兒,冷靜道:「先生,你是人類,既然是人類總有無法忍受的行為,你撐不住的。」


    研究員閉上了眼睛,他靠在椅子上,副院長知道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起身,準備出去,卻聽研究員說:「書、筆、本子,說不定我心情好的時候能給你們教一些什麽數據,當然,也不要抱有太多的希望,因為我這個人,大半的時間心情都不好。」


    這三樣東西的獲得,著實不易,研究院內部做了大量的討論,最終,將物品給到了研究員,並警告:「不要試圖逃離,這裏,逃不掉的。」


    研究員沒接話。


    之後的日子,他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既不開口,也沒反應,日常就是看看書,或者畫畫,他更沒有要逃離的念頭,他就像是真的要住在這裏了一樣,風輕雲淡。


    反倒是那些將他抓迴來的人,坐立難安,氣憤不已。


    研究員有一種特殊能力,再被動的局麵落在他身上都是主動的。


    他時不時的施捨一星半點的數據,隻是那一點點的數據,就夠研究院調動所有人去研究半年了,甚至他們搞了個研究小組,專門分析研究員提供的數據。


    而研究員則時不時的能聽到他們的匯報以及結論,然後評價一句:「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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