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青鱗本就是最好的證據,屬於蛇君的儀仗與妖氣都在說明我身上的尊貴血統。


    有這些外在條件,我哪怕是安安靜靜呆在一旁,沒有牛鬼顯眼,也不會被傳言落下。


    更別說我的長相意外的符合妖怪們的審美。


    所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青湖蛇君的女兒與黑山大妖牛鬼同行的消息已經轟轟烈烈的傳播開來。


    那支失去我這個主要人物的車隊也在一陣慌亂後陷入詭異的安靜。


    ……


    牛鬼舔掉臉上的血,但收拾的不是很幹淨,仍有大半汙漬殘留在上麵。


    我跳下這座獵物山,麵對這張有些猙獰的臉,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他。


    「擦擦吧,臉上很髒。」


    牛鬼愣了愣,戰鬥到現在已經擴散開來的瞳孔有些呆然的注意著我這個動作,遲遲沒有反應。


    「哦?哦……」


    小心的捏起那張薄薄的布片。


    看到他的反應我抽抽嘴角,對待我時明明那麽粗暴,換成一個手帕卻小心謹慎,你怕不是有病?


    牛鬼用手帕擦幹淨臉,幹幹淨淨的帕子變得髒兮兮的,他沒有還給我而是仔細的收起來。


    頭上的尖角像是節肢動物的外骨骼,他戰鬥到熱血沸騰時就會刺破皮膚生長出來,瞳孔越是慘烈的戰鬥越是兇暴嗜血,好像下一刻就會徹底失去理智變成摧毀一切的大妖。


    好幾次我都懷疑他可能要失控,但他都好好的維持著人形,並把失敗者的屍體推到我麵前,問我要不要吃。


    我分不出他這樣做的好壞,但想著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證據就是在這之後牛鬼的氣息明顯平和下來,手帕的威力如斯巨大,他居然不再充滿戰意的去找其他妖怪挑戰,也不再把那些倒黴蛋充作戰利品和食材拖迴來,我也不用麵對牛鬼越發糾結的眼神,用不斷的拒絕證明自己真的很挑剔。


    我明明不挑食,結果愣是以妖怪的形象留下挑剔的印象也是絕了!


    那些戰鬥失敗反而淪為口糧的大妖怪此時看起來也沒和那些低級妖怪有多少差別,死去的屍體經過粗暴的處理就被牛鬼當做食物咀嚼吃光,場麵一度籠罩聖光。


    我看著他殘暴的吃相,總算明白山洞裏那些白骨的來曆。


    「唉——」我捂住眼睛,不忍再看下去,心底卻是越發凜然,對牛鬼的戒備程度日益加深。


    「嗝!」


    吃掉最後一隻妖怪的大腿,牛鬼打了個飽嗝,他拍拍肚子,臉蛋在吃飽喝足之後惑人的漂亮,這個時候換身女裝出門就算是渡邊綱恐怕也會把他當做美女願意春風一度。


    不挑食的牛鬼,對上我這隻挑食的,精緻的蛇妖幼崽,他露出困擾得不行的表情。


    大妖怪頭疼的道:「看我吃這麽多你就不餓嗎?」


    見到那麽兇殘的現場,我沒吐就不錯了,親。


    被逼出淘寶腔來的我幽幽一嘆,百無聊賴的甩甩手。


    「你什麽時候讓我迴去?」


    「迴去?迴哪裏去?」


    我:「……」


    不敢置信的瞪他,牛鬼一副費解的神色沖我歪頭,可愛又兇殘。


    可是我現在顧不得欣賞這頭大妖無疑中露出的生動情態,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


    「你難道忘記我是被你劫持出來的嗎?!」


    牛鬼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哦,你說哪個啊,可你不是來拜見我的嗎?」


    我磨著牙頂撞道:「我是打算看完就走的!」


    牛鬼疑惑:「為啥?除了我你還想看誰?」


    夠了,妖魔之森裏不是隻有你一頭大妖怪好嗎?!


    我快被這些旁若無人的大妖怪氣哭了,艸,物種不同真就溝通不能啊!


    「我這趟過來是有事情要做的!」


    牛鬼一本正經的道:「正事?你要幹掉誰?」


    我再度沉默,溝通不能。


    牛鬼一雙兇眼隻需狠狠瞪著對方就會施加上無法迴避的詛咒,生而不祥說得就是這種妖物,哪怕他披著人類的皮囊,自身所散發的妖氣依舊張牙舞爪,一看就絕非善類。


    被這頭妖怪留在身邊,我都不知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已經斷崖式滑坡了。


    拜託,太宰,你這迴可能真的要涼了。


    被我悻悻的瞥了一眼,牛鬼低下頭,盯著女孩子未經修飾的發頂,長長的黑發披散肩頭,華貴的衣物盡顯神明子嗣的雍容。


    由鮫紗製造的衣物纖塵不染,折騰到現在仍如新做出來的,穿在我身上更是極具了神聖與妖異兩種截然相反的美態,仿佛天生就該供奉在神壇之上。


    牛鬼眼前閃過一段迴憶,記憶中也有過這樣類似打扮的巫女不知死活的挑釁自己,當然脾氣不好的牛鬼肯定是殺了她,用得還是非常殘忍的手段,但是那個被一分為二,斷成兩截的巫女臨死之際沖他發出了詛咒。


    「詛咒你遺忘身為人的過去!」


    「詛咒你化為比妖怪更為不祥的存在!」


    「詛咒你將會在很多很多年後眷戀上凡人!」


    「詛咒……你將會因此悽慘無比的死去!!」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迴憶,現在想起來他也不認為自己會和巫女詛咒的一樣,人類時的記憶活得太久總會忘記那區區的十幾年。變得不祥也無所謂,妖怪本來就是不祥之物。生死亦是無傷大雅,妖怪活得越久對生存越是不執著。至於眷顧於人……愛上人類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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