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藥不是如洗髓丹這等成粒的丹藥,而是一整副藥,可連用七日。


    號稱七日之後,脫胎換骨。


    洗髓丹這等丹藥吃三次之後便沒了效果,可玉藥卻隻能保證一次,再用,就隻有像是簡單保養的這般療效了,無法再提升根骨。


    構成玉藥的種種藥材自是有一個秘方的,而其熬製成藥才是最難的。


    廣寒寺是佛門牛耳,武學聖地,玉藥隻有那裏出。


    真正的有價無市之物,對武者來說,這就是可以逆天改命的寶物,就算是許多名門大派的掌門都難求一副。


    顧小年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如何得到的,又是不是真有,他隻是懷疑對方為何會讓自己得了這個好處。


    “我與姑娘非親非故,如今更是才見過兩次,此等大禮,”顧小年嘖嘖嘴,“若真是拿了,怕是睡不安穩。”


    晏眉舒輕聲笑笑,“顧大人無非是在懷疑,玉藥一說是在誆你。”


    顧小年沒說話。


    “盜門傳承數千年,豈能沒有一副玉藥?”晏眉舒不在意地撇撇嘴,然後道:“玉藥雖是珍貴,可對一些真正的傳承世家和門派來說,並不罕見。不然,你以為世上真有那麽多的武道天驕?不過是有的天才能承受住這等逆天改命的藥效,熬過去了而已。”


    “還有,我盜門說話素來一言九鼎,說到做到,若是顧大人同意,等見到傅大人,玉藥自會雙手奉上。”


    晏眉舒問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顧小年心中要說不意動是假的,可此時要說沒風險也是騙人。


    陳晟可以幫自己這個忙,讓這丫頭見到傅清書,可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事後必然會追究到自己,而且還會連累到陳晟。他已經麻煩過陳晟多次了,如今柳施施離去,在陳晟那免不了又要一番交代,他實不願再勞煩陳晟。


    朋友,不是一直要來幫忙的。


    晏眉舒見他猶豫,眼中略有失望,隨即擺了擺手,“顧大人不爽利,瞻前顧後的,那便算了吧。”


    “等等。”顧小年見她要走,連忙叫住。


    他看了看四周,向前一步,“我不問你為何要見他,隻是要確認一點,你確定能給我玉藥?”


    晏眉舒輕哼一聲,眉眼帶笑,“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可以以道心起誓。”


    顧小年橫眼看她,沒出聲。


    晏眉舒頓了頓,隨後皺了皺鼻子,“我晏眉舒以道心起誓,若顧小年真能讓我見到傅清書,我便將玉藥給他。有違此誓,讓我武功盡廢,終身嫁不出去。”


    顧小年放下心,然後道:“不用這麽狠的,你是關螢的朋友,我是信你的。”


    “嗬嗬。”


    晏眉舒呲了呲牙。


    顧小年想想,還是說道:“你為何會選我?”


    晏眉舒有些無奈,“目前能讓我接觸到傅大人的就隻有你了,雖然拿出玉藥肯定能買到別人,但起碼沒你這麽可靠。”


    顧小年眼角跳了跳,“買?可靠?”


    晏眉舒笑笑,“是啊,財帛動人心嘛。關螢在我麵前,可是沒少誇你。”


    顧小年同樣笑笑,一啄一飲自有天定,自己無心之舉,倒是沒想到如今能給自己帶來這麽大的機緣。


    ……


    福樓中的筵席怎樣熱鬧,顧小年不知道。


    他與那偷偷摸摸據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偶遇’傅清書的晏眉舒分別後,便徑直出了府門。


    門口的護院家丁並未攔他,還以為他是提前有事要走的賓客,不得不說,首輔家的下人很懂分寸,起碼不多話。


    晏眉舒是肯定偶遇不到傅清書的,因為前者進不去福樓,後者就在福樓之中。若真這麽好遇上,晏眉舒也就不會拜托自己了。


    玉藥雖然在對方嘴裏說的並不在意,但也是稀罕之物,若不是沒有辦法了,肯定不會拿出來與自己交易的。


    而既然能拿出這等寶物,那她見傅清書也肯定是事關重大,這點,顧小年自然清楚。


    不過現在,他在街角的一家麵攤坐下,要了碗餛飩。


    攤子雖然有些簡陋,但桌椅什麽的都很幹淨,顧小年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


    餛飩下鍋,熱水沸騰,蒸汽一下便飄散開來。


    顧小年靜靜看著,有些秀氣的眉毛舒散,眼中卻有看不見的傷感。


    默默無聲的離去讓人憤怒,離別會讓人有離愁別緒,可如今,像柳施施這般的離開,更能讓人感到悲傷。


    那代表著一個人偷偷的喜歡再也沒了後續,更不會有等待的結果,就像是大夢一場,醒了,人就不見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內心變得很堅定,甚至是經過重重事後變得冷漠,可直到今天才發現,並不是的。


    就算他身在錦衣衛,可冷血,他終究還是做不到。


    前世的道德觀念如今並不能給他什麽束縛,可骨子裏,他就不適合。


    顧小年聞著漸漸放香的餛飩,看著眼前飄過的蒸汽,看著又有客人來吃麵,又有客人吃好離去。


    這等安適的日子,他很珍惜。


    他隻想好好修行,安靜修行,然後可以過上自由的日子。而不是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是什麽本領也無,就那麽混吃等死的日子;更不是武道之下,身似魚肉牛羊般待宰的日子。


    “客官,您的餛飩。”


    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上桌,讓人隻是看了便食指大動。


    顧小年倒了點醋,然後頓了頓筷子,便夾起了一個,輕輕吹了吹,咬了一小口。


    香,很香。


    他輕輕閉眼,忽地輕笑一聲。


    人的情緒是很奇怪,它會因一根草的曲折,一朵花的枯萎而動,悲傷或是歡喜,總能引發太多的聯想。你會因看到樹下的螞蟻而駐足思慮,也會因看到天邊飛鳥而仰望深思。


    所深沉的,u看書.ukanshu 隻是內心的無所適從。


    或許隻是刹那,也可能是在心中永遠開辟出了孤寂的一處地方。


    為了留住一些東西,離去的,再也不可能擁有的,等等。


    顧小年吃的不快,但很認真。


    他對待飯食一直如此,曾經餓過肚子,便知道一口飽飯的珍貴。


    耳邊出現不一樣的腳步聲,身前有陰影落在桌上,有人過來,淡淡的話語傳出,好似湖中漂浮的柳葉,又像是枝頭落下的新雪。


    讓人隻是一聽便覺得,這人說話本就如此,如此淡然,好像什麽都不能帶動起伏。


    聲音並不會讓人不喜,反而讓人平心靜氣。


    這人說,“什麽時候,喜歡吃香菜了。”江湖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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