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是對一個人的稱唿,如今神都風滿樓樓主,武道宗師江鷓的江湖綽號。


    此人綽號‘地藏’,座靠風滿樓,號稱天下風雨無所不知,八方風雲動蕩在手。


    江鷓,出身草莽,以一卷道門殘篇內功打開武道大門,修行三十載,成功踏入武道宗師之境,執掌風滿樓。


    他是一方巨擎,有他的話在,那洞玄子傳承一事自然是真實的。


    真實如盜聖所說。


    顧小年心中感慨,隨後問道:“關青那邊怎麽樣了?”


    鄧三正是他安排與關青等人聯係的人選,雖然他武功平平,能力也不怎麽靠得住,但起碼對自己安排下去的事情都盡心去做了,而且算是忠誠。


    “他們如今拜進了無衣堂口,雖然還是底層,但起碼也能發揮一些作用。而且那個關青為人義氣,很是吃得開,依小的來看,這人天生就是吃江湖這碗飯的。”鄧三說道。


    顧小年點點頭,“他吃不吃得開,還要繼續看看,若是他們惹了事,能幫的就盡力去幫,幫不了的就告訴我。”


    “是。”鄧三躬身應了。


    顧小年想想,也沒什麽好吩咐的了,便去了東廠。


    ……


    東廠,官署之名,即東緝事廠,如今由千歲魏央提督。


    其坐落之地,便在內城東大門一側。


    顧小年站在朱紅大門之前,深深吸了口氣,抬腳便往裏走。


    府邸院落森森,穿著皂色長衣的番子役從步履匆匆,這些人不全是宦官太監,更多的是從錦衣衛中抽調填充的精英。


    東廠人數相較錦衣衛來說很少,其內真正的太監也是不多,但正因為此,每一個都是一流之上的高手。


    顧小年遞了腰牌,徑直而行。


    所處的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在東廠裏走,顧小年明顯能感覺到一股陰冷。


    不是那種切身體會到的寒氣,而是一種由環境布局而影響到的心神反應。


    這裏比錦衣衛還要陰沉,就像是站在了詔獄門前一樣。


    顧小年定了定神,走向了居間的那處衙門公房。


    ……


    程梟仍是那副打扮,一身銀白蟒服,豎起的領子很高,遮住了半邊臉。


    公房很寬敞,卻異常陰暗,隻有三兩支蠟燭點著,映著桌案後的那道身影,映著正中牆上畫的那副地府修羅經畫。


    “見過程大人。”顧小年得了通報進來,抱拳一禮。


    他微微垂首,看著腳下地磚上的陰影。


    “顧大人此行,倒是做了好大事。”程梟輕笑,話語還是那般平淡。


    顧小年眸光緊了緊,平靜道:“為督主分憂。”


    “分憂?”


    程梟自桌案後起身,緩緩踱步到堂中那人身前,黑暗之下,隻有幾點燭光,隻留出兩人模糊輪廓。


    “督主是讓你去殺人的,你搶這麽個盆迴來,有什麽用!”


    程梟聲音驟冷,猛地將顧小年腳邊的包袱踢開,金盆脆響,撞在門框上。


    外麵的天色晦暗,房門吱呀幾聲,被風吹得晃悠。


    顧小年抿了抿嘴,周身微繃,隨時可以出手。


    “金盆洗手,注重一個臉麵。”他頭未抬起,隻是說道:“如今卑職將金盆取走,眾目睽睽之下,便是打了鐵承威的臉。他素日行事太過自我,惹了不少仇家,當時金盆洗手未成,亂戰之際又受了重傷,日後必有仇敵上門,身死之日不遠。”


    程梟忽地笑出聲,然後便是不絕長笑。


    他指著眼前的人,忍不住笑意,帶著譏諷,“都知你顧大人能說會道,本座這次倒是領教了,明明是怕死,還找了這麽個理由,說的冠冕堂皇。”


    顧小年沒吭聲。


    程梟定定看他半晌,這才淡淡道:“你覺得,隻是這樣就能升官發財?”


    顧小年迴道:“全憑督主定奪。”


    “嗬,你到時會說話。”程梟擺擺手,轉身迴了桌案後坐下,“咱們的富貴,都由督主一言裁定,說再多,做再多,也沒用。”


    “去殺兩個人,若是殺不了,你也就別迴來了。”他輕拍桌案,上麵一道薄紙直接射向堂下。


    陰暗之間,隻有淩厲的風聲。


    顧小年抬手,雙指前探,便將如快刀般襲來的紙片穩穩夾住。雙指微動,紙上勁力便被煞氣抹除,他身形不動,氣機甚至都未有絲毫變化。


    程梟瞳孔微縮。


    顧小年臉色平靜,也沒多問,隻是抱了抱拳,躬身退下了。


    桌案之後,程梟臉色似笑非笑,臉頰上的疤痕更添猙獰陰森。


    “有意思。”


    ……


    顧小年出了東廠,臨近傍晚的霞光落在身上,籠上一層暖意。


    他看了眼背後的東緝事廠牌匾,攤開掌心,將那紙條看了。


    “無衣堂口,陸昂,內城南坊百花樓。六扇門,賀琿,千金散盡賭坊。”


    顧小年一下握緊,紙屑從掌心飄落。


    神都繁華,勾欄青樓眾多,此是皮肉生意,背後都有大幫派或是朝廷官員扶持,是錦衣衛不會去收例錢的場所之一。而這百花樓就是比較有名的一處青樓,背靠無衣堂口。


    【無衣】雖是義字當先的幫派,但畢竟也要吃飯,旗下自然有不少產業。能入青樓的姑娘都是有苦衷的,不然誰會去賺這個錢,而無衣堂口也守規矩,知道賺錢不易,收的例錢也就是保護費自然不多。


    平日裏,會有堂口中的弟兄在那做看場子的活計。


    這陸昂,顧小年沒聽說過,也不知其性格好壞,人品怎樣。但對這六扇門的賀琿,卻是有些了解。


    上陣子四靈現世一案牽扯到了六扇門的名捕石一清,後來這人是被六扇門內部拿了,如今怎樣顧小年也不知情。而這賀琿,便是石一清在神都收的徒弟。


    現在,添為名捕。


    此人素來低調,顧小年隻是聽鄧三匯報案情時提過幾句,說這賀琿經常去神都外施粥。


    神都之內,不允許有行乞之人,行乞之人便是乞丐,衣衫襤褸者不算。


    這是規矩。


    但神都繁華昌盛,城外自然是有乞丐的。依著鄧三所說的,u看書 ww.ukansh.om 賀琿常常施粥,算是做了善事,那便不壞。


    畢竟,是常常,而非偶爾。


    顧小年翻身上馬,眼神略沉。


    六扇門的俸祿很高麽,竟能做這麽久的善事。


    他心裏笑笑,雖不知殺人緣由,可不代表他不會推敲揣摩。


    而且,紙條上所寫的地點也是值得思慮,千金散盡,這可不像是賀琿這等人會去的。


    現在的顧小年,倒更像是北鎮撫司的緹騎。


    上頭撥下任務,殺人,隻給時間和地點。


    他很不喜歡。


    不是因為知道了要殺之人的名姓,而是對殺人這件事,顧小年打心底裏不喜歡。江湖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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