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年徑直去了醫藥司。


    他的左肩是骨折性的創傷,就算自身真氣可以予以修養恢複,但肯定是比不上專門的醫藥救治的。


    內外傷有不同的藥理,因此,顧小年才會每日到醫藥司去讓秦郎中上藥。


    自己雖懂些醫理,但術業有專攻,跟專業的人比起來就差很多了。


    秦郎中給他把肩上紗布綁好,這才擦了擦額頭汗水,“好了。”


    他歲數不小,約莫五六十了,在醫藥司的資曆很高,因為不通武道,是以現在走起路來身子難免佝僂。


    顧小年將錦衣係好,抱拳道:“多謝了。”


    “總旗大人不必如此。”秦郎中在椅子上坐了,笑著說道:“在這南鎮撫司裏,老夫也是見了不少年輕人,你倒是第一個這麽客氣的。”


    顧小年笑笑,“醫者救人活命,前輩醫術高明,受謝是應該的。”


    秦郎中擺擺手,“前輩什麽的可當不起。”


    說著,他囑咐道:“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武道功法造化神奇,但你先天身子骨弱,切不可再傷上加傷了。否則我老秦可就沒辦法保證你這根胳膊能靈活自如了。”


    顧小年認真記下,起身拱手一禮便離開。


    那秦郎中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話裏雖說的嚴重,但他行醫數十載,還未見過此等虛弱身骨還可修煉武道之人,更別說對方受這等骨折傷勢,恢複的速度也是驚人。


    ……


    等顧小年迴了班房,杜馳連忙從椅子上起身過來。


    “有消息了?”顧小年邊說便往裏進。


    他既然接了袁之煥的手令要偵破‘江湖人襲殺監察司錦衣衛’的案子,自然不會太過懈怠。


    而他身為總旗,凡事當然不會事必躬親,手下的杜馳和方健等人查案都有些能耐,是以他便將這些事交待了下去,讓他們各自施展。


    雖然他們這一總旗的人數不多,但可是一下空出了三個小旗官的位子,沒有誰不想爭取一下,就連宋輔這等老實人除了點卯外,幾乎全待在外麵。


    不是偷閑,而是為了探聽消息,想要偵破此案。


    此案若破,不光是為古宸和王越等人報仇雪恨,也是入了鎮撫使的眼,揚眉吐氣不說,升官發財也是可能的。


    是以,顧小年麾下眾人自然是幹勁勃發,每人每天的精氣神似乎都不一樣了。


    杜馳拱手迴道:“是,不過蔡總旗的人似乎也在查此案。”


    “蔡文斌?”顧小年挑了挑眉。


    “對,卑職認得他旗下的錦衣衛。”杜馳略一猶豫,隨後道:“而且卑職素來買賣消息的蛇頭也有說過,蔡總旗的人跟他打探過消息。”


    顧小年手指在桌案上點了點,隨後問道:“鎮撫使的手令是不是隻下給了咱們?”


    “這個,”杜馳不清楚此事,是以有些含糊。


    “來人。”顧小年向外喚了聲,鄧三和武家兄弟俱都快步進來。


    杜馳的目光閃了閃,有些異樣。


    顧小年卻是說道:“你們好好做事就行了,不用這樣。”


    見其三人略有些尷尬,他也點到為止,而是問道:“你們可知,鎮撫使的手令是隻給了咱們,還是也給了蔡文斌?”


    武家兄弟相視一眼,他們對於這個肯定是不知道的,倒是鄧三仔細想了想,這才迴道:“好像是給了。”


    顧小年皺眉,“話別含糊,到底給還是沒給?”


    “給了!”鄧三一激靈,認真道:“小的去門口接手令時,看到了蔡文斌手下的人。”


    顧小年點點頭,隨後提點道:“不可直唿蔡文斌的名諱,若是被他怪罪追究...”


    他沒有說透,鄧三卻是挺了挺身子,“小的省了。”


    “既然蔡文斌的人也在查此案,那就說明破案後必然有一番獎賞。”顧小年輕笑道。


    杜馳也是沉著點頭,“此人無利不起早,又小肚雞腸,有他在側,對咱們查案會有不小的麻煩。”


    顧小年倒是頗感意外,杜馳這般老實人竟然都能直言蔡文斌的不是了?


    不過細想,多半還是在這‘功勞’上頭,奪財和搶功在不管哪個體係裏都是被人不齒的,但不齒歸不齒,事到臨頭,該這樣做還是要這樣做。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可是最淺顯的道理。


    顧小年說道:“先不必管他們,若是不礙事還好,要是礙事,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在場幾人俱是心中一凜,顯然是想到了此前有關對方發生的幾樁事。


    “杜小旗,說說查到了什麽。”顧小年看過去,語氣少了先前的玩笑意味。


    杜馳神色稍凝,思索片刻後,這才說道:“那夥江湖人來自江左雲家,雖然算不得什麽世家大族,但這個雲家出了個武道天才,雲缺。”


    “浮雲觀主的關門弟子‘袖裏流雲’?”鄧三輕唿一聲。看書uukshu.om


    “沒錯,就是這個流雲公子。”杜馳沉聲道:“其人還未至而立之年,便已經是先天絕頂高手,又背靠浮雲觀,是以這江左雲家少有人敢與招惹。而其族人此次來神都,應當也是為了那天人洞玄子的傳承而來。”


    “可那得到傳承的人真在神都這裏嗎?”大武疑惑道。


    杜馳搖頭,“這個卻是無從得知了,隻不過那雲家的行走之人目前暫居外城西坊的雲來客棧。”


    “大理寺的雲來客棧?”顧小年奇道。


    “是的。”杜馳應道,“大理寺卿傅清書大人與那雲缺曾參加過同一年的殿試,隻不過雲缺在殿試尚未開始時便因武道頓悟而提前離開了。”


    這倒是關於兩人的一樁佳談,據說傅清書因那年殿試上少了雲缺,是以時常感慨,若是有雲缺參加,那這狀元之名可就不一定鹿死誰手了。


    因而傅清書常有與雲缺續當年文試之比的念頭,隻不過雲缺常年居於玉京上行山的浮雲觀,兩人南北相隔,一直未能如願就是。


    但兩人也是相交多年,常有聯絡,交情匪淺。這雲家的人來了神都,能得到傅清書的照拂也是說得過去。


    顧小年揉了揉眉心,問道:“有沒有嚐試跟他們接觸?”


    “這個倒是沒有,大人沒有下令,卑職也不好擅作主張。”杜馳迴道。


    “蔡文斌他們的人呢?”


    “他們還未找到雲來客棧。”杜馳的話裏倒是有幾分自信之意。


    顧小年點點頭,“事不宜遲,咱們且去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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