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周律法,獲罪之人有三種贖罪的方式:


    一是納贖罪銀子。


    二是按律法處以徒刑。


    三便是出家自贖其罪。


    於氏出家,便是化外之人,她原本在紅塵俗世中的種種罪愆,便就此揭過了。


    京兆府尹曹真給蘇陌送來了結案的文書,蘇陌簽字畫押,蘇陌在大周打的第一場官司,不明不白的就這麽結案了。


    曹真自然不死心,他姨娘的命,是於氏和她的奸夫做的惡,如今奸夫毫無線索,於氏又出了家,他姨娘的仇,哪裏能就此不報?


    曹真原本想安排人守著大悲庵,看看有無人來和於氏聯絡,發現大悲庵裏暗中有人守著,他很謹慎的撤迴了京兆府的暗樁,不過,此事自然還遠沒有結束,為母報仇是他的執念。


    跟著於氏如果得不到太多的線索,還有一個人,奸夫應該不會不在意,那就是於氏和那人的親生女兒,所以,他派人嚴密的守著蘇瑤玉。


    尚書府火災後,蘇同慶怒氣難平,著手查蘇瑤玉那個孽障,在府裏藏了那麽多燒酒,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查來查去,查到了醉仙樓。


    與此同時,曹真也查到蘇瑤玉每十天迴來醉仙樓購買十壇燒酒,順藤摸瓜,找到了西戎人在京都的另一個據點,醉仙樓。


    這些事,蘇陌都不知道,最近盛淮安身子每天都會有更好的變化,她有時候會和盛淮安一起進空間訓練,有時候把盛淮安送進空間,她從空間裏拿出些吃得,在東屋外麵的小灶屋裏做些吃食,給大家飽飽口福。


    四月了,天越來越熱,她的身子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變暖、還是因為盛淮安每日輸入真氣的緣故,越來越怕熱,坐在爐子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


    廚娘吳嫂都怕夫人累著,每每夫人做飯,她便守在旁邊, 恨不得把所有的活計都自己來幹。


    黑豆很機靈,從外麵買了一個大大的蒲扇,送給了師公。


    蘇陌搖著大蒲扇,對著吳嫂誇獎黑豆:“黑豆最是機靈,還別說,就這大蒲扇,可比小姐公子他們手裏的團扇折扇好用多了,又能扇風,還能遮擋陽光。”


    從袖子裏掏出一柄彈簧刀,叫了盛飛:“你去,把這個給黑豆,是這蒲扇的謝禮。”


    盛飛將彈簧刀往空中拋了幾下:“母親!一個蒲扇換一柄寶刀,黑豆可是太劃算了!”


    蘇陌衝著盛飛扇了一下:“你又不是沒有!快去,等你迴來今日咱們做冰沙吃。”


    盛牧聽到母親說話,從屋裏跑出來:“母親,什麽是冰沙?”


    蘇陌將盛牧懷裏的小猴子揪下來:“這麽熱還抱著,不難受啊?”


    盛牧鬆開胳膊:“母親,才四月份,我們都不熱!小九也不嫌難受,小九,你最喜歡我抱著你,是不是?”


    小九委屈的看看主人。


    蘇陌揪住小九的脖子往屋裏扔:“你先進去,晚上等小牧睡了,給你洗澡。”


    她說的洗澡,並不是燒水給小九洗澡,而是把小九扔進空間的池塘裏撒歡。


    小九樂得吱吱吱吱的叫。


    盛牧拉住蘇陌的衣襟,晃著不依。


    他也想去小九洗澡的地方,可惜母親總是不帶他去。


    父親每次被母親送去療傷迴來,也是渾身濕淋淋的,他好奇的不得了,到底是什麽地方啊?為什麽都是渾身濕淋淋的?


    可惜啊,他急的抓耳撓腮,父親也是什麽都不說。


    他同吃同睡的猴小弟,隻會說那個地方很好很好,其他的, 什麽都說不出來!


    蘇陌知道盛牧想幹嘛,可讓盛牧進空間,就得讓盛飛和盛唐都進去,要不然厚此薄彼,她便隻是個養母也知道這樣不好。


    隻跟著盛牧的搖晃哄他:“給你好吃的果子!等會就有!”


    盛牧還是不依。


    母子倆笑嗬嗬的,不走心的耍鬧著。


    盛飛拿著彈簧刀跑去給黑豆送,還未到門口,盛唐從外麵跑迴來:“母親!母親!”


    蘇陌用大蒲扇擋在額頭,看向盛唐:“怎麽了?出這一身的汗,穿的太多了,明天把夾衣換了吧。”


    盛唐一向沉穩的像個小大人,今天這是怎麽了?難得如此慌亂!


    盛唐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看著蘇陌:“母親,將軍府和國公府,都被封了!”


    “什麽?”


    蘇陌拿著蒲扇就往外麵跑,剛跑到溫明居門口,白翼和孟青,身後還有盛飛,都跑了進來。


    蘇陌:“怎麽了?外麵怎麽迴事?”


    白翼也擦著汗:“夫人,進屋說!”


    說著,白翼跑過去掀起簾子,等蘇陌進去後,他才跟著進裏屋。


    到了裏屋,蘇陌看著白翼:“說吧,咋迴事?”


    白翼看看屋裏,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夫人,讓主子一起聽聽吧。是大事。”


    蘇陌:“你們先出去。”


    白翼等人退到外屋,蘇陌把盛淮安從小石潭裏瞬移出來,盛淮安其實已經能站起來了,不過,這幾次蘇陌沒有跟著他一起進空間,他又隻是在小石潭裏扶著潭邊的小石頭慢慢挪動, 所以蘇陌不知道。


    盛淮安被瞬移到床上,原本想試著自己站起來換衣衫,看盛唐和孟青跟著進來,便又躺下,配合著由盛唐孟青和宋千給自己換衣衫。


    白翼不等主子換好衣衫,匆匆的稟報:“將軍,隔壁國公府被宮裏來的羽林衛給封了!所有人可以進不準出!”


    盛淮安抬頭看白翼。


    白翼又說:“咱們將軍前後門和小角門,也都被刑部的差役給守著了。”


    “刑部?”盛淮安有點莫名。


    白翼上前一步,蘇陌也跟過去,坐在盛淮安身邊的矮凳上,看著白翼。


    白翼苦笑:“說是那邊國公府的老姨奶奶,去刑部自告,說當年戚家藏匿了大筆財物,如今她聽說北地那邊打仗急需軍資,所以她自告藏匿的財物,願意將此大筆財物捐贈給朝廷,充作軍資。”


    盛淮安眼睛一眯:“何惠?”


    大筆財物,她說的是餉銀?是軍餉的案子發作了?


    “目前還不是很清楚怎麽迴事,不過已經派人去查了。”白翼看看屏風後麵,盛淮安明白,是陳甲親自去查了。


    “你去,讓校場那邊的人,分批偷偷離開,之後,把校場那邊進出口給封了,結結實實的封好,不要留任何尾巴!”


    白翼有點不舍,但是不敢不從,試探著說:“那,軍師那邊?”


    “都送出去,離開京都!”盛淮安一點僥幸都不敢有。


    “若是如此,府上是護衛就少了大半,怕是府裏防衛不安全。”


    “快去!保存實力最重要!”盛淮安豈能不知?


    自從尚書府那天夜裏被轟平,之後幾乎每天夜裏都會有人來將軍府偷襲,一是試探將軍府的實力,二來,對方的用意自然是在緩慢的消耗將軍府的護衛。


    若是再貿然把校場那邊的人都撤走,將軍府夜間防護不足,偷襲之人一旦增加,將軍府危矣!


    “不止將人散出去,告訴軍師,能帶走的值錢家當,都帶出去,不要留在將軍府,白白的便宜別人!”


    白翼心中一凜,知道將軍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國公府那邊真的藏匿餉銀案子被翻出來,國公府被抄家,將軍府這邊自然也保不住。


    “是!屬下明白了!”


    將軍府的家底,本就沒有藏在府裏,如今最重要的是校場那邊的護衛和家丁,必須趕緊送出去。


    白翼轉身跑出去,去校場那邊安排人分批出府並且盡快出城。


    **


    國公府裏,羽林衛將國公府封了 ,眾人還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薑氏得知府門口來了羽林衛不準進出,她第一時間叫來長子盛淮初 。


    盛國公世子盛淮初匆匆來到母親的屋裏,臉色蒼白,雙手微抖。


    薑氏從內室出來,看到兒子神情不對,急切的問道:“到底是為了何事?怎麽會有羽林衛前來?”


    國公府裏,也就她長子盛淮初一人在刑部辦差,雖然因為她放印子錢的事,盛淮初已經被迫迴家歇了好幾個月了,但是也隻有這個兒子,消息稱得上靈通。


    盛淮初埋怨:“母親何苦去賺些個來路不光明的錢?”


    薑氏有點不明所以,問道:“什麽來路不明的錢?和羽林衛封府,有何牽連?”


    印子錢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自從三法司會審錢債案,三個多月來,前前後後 , 上下打點,她已經花了不少的銀錢,事情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聽聞犯事的人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案子基本上已經結束了,怎麽會又扯出來?


    盛淮初臉上壓抑不住的煩躁:“兒子聽說,如今北境胡人進犯,朝廷急缺軍餉,太後發了懿旨,所有涉錢債案的官員家眷三天時間籌集銀兩,要麽三倍本金捐出銀兩做軍餉,要麽抄家,主事之人全族流放北境戍邊!”


    “你說什麽?”薑氏不可置信,“為了這些錢,值當讓羽林衛前來封府?”


    盛淮初並非剛從衙門裏迴來。


    他最近因為母親涉及放印子錢,被上司放了假,一直在家裏歇著,今日說是去了刑部衙門,其實隻是在外麵找個地方請同僚吃飯,打探了印子錢的案子如何處置,就又迴來了,他還沒有迴衙門辦差呢,並不知道老姨奶奶去刑部自告,惹來羽林衛封府。


    他不想顯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胡亂搪塞:“許是讓羽林衛幫著看守涉案官員的宅子,免得官員們轉移私產 !”


    別的他也想不到國公府為何會驚動羽林衛封府。


    “怎會如此?!”


    薑氏猛地站起身,說起來,她放債不過五六千兩的本金,本金損失後,前後打點關係又花了幾千兩,她已經損失了數萬銀錢。


    怎麽到最後, 還要按本金的三倍捐獻?若是三倍,那就又是一萬多兩,她哪裏拿的出來?


    盛淮安不耐煩:“本次印子錢涉案二十多家朝廷官眷,咱們府上,母親偷放印子錢,本金被大理寺認定為六千兩,翻三倍府裏需捐出一萬八千兩白銀, 三天內必須湊齊 這筆銀子!”


    若是湊不齊,他都不敢想會怎麽樣!


    他又忍不住埋怨自己的母親:“家裏又不是窮困的過不下去了,何苦要去放債?沒賺到銀子還不說,白白的惹來一身的腥膻!”


    他找同僚打探消息, 被同僚感歎,一個國公府,何至於因為這點銀子搞得如此灰頭土臉的?連差事都快保不住了!


    薑氏又氣又愧,發脾氣掩飾自己的心虛:“你說的輕鬆!你娘我掌管府中中饋,你們父子幾人在外吃喝玩樂,購置名家書畫筆硯,家裏還有一屋子妾室庶子女嗷嗷待哺,樁樁件件的,哪一項不要銀子?你以為國公府有金山銀山呢?若不是想些賺錢貼補家用,為娘何苦去幹這事?你去看看,娘嫁到你們盛家二十多年,當年的嫁妝還剩多少?幾十年來,哪一個月不往裏填補嫁妝?”


    盛淮初站起身臉色鐵青的急急轉了幾圈,猛然站住:“事到如今,趕緊給父親和祖母說明情況,大家想辦法吧,三天時間,咱們至少需要捐銀子一萬八千兩!母親,這個可不是小數目!”他在刑部做六品主事,一年俸祿也不過六十兩啊!


    為了印子錢,這幾個月國公爺都沒有給過她好臉色,薑氏長歎一聲,壓抑住焦躁不安放軟語氣:“初兒,要不你去一趟莫家,和珍珠商議商議?看看莫家能否幫咱們籌借些銀子? 下個月你妹妹的婚期就到了,黃家那邊正在走禮,為娘這邊天天忙的腳不沾地,珍珠老是迴娘家也不行,她總得迴來幫娘料理料理吧?”


    莫珍珠如今不經常在國公府裏住,經常以各種事由迴娘家。


    母子倆正說著,院子裏傳來下人們驚慌的聲音:“奴婢參見國公爺!國公爺!”


    “砰”的一聲,國公爺盛文鬆一腳踢開門口的屏風,怒喝:“薑氏!你幹得好事!”


    薑氏臉色慘白,起身想往前走,晃了晃,癱坐在了軟榻上,丫鬟上前要扶她,盛文鬆一把扯開丫鬟,衝著薑氏的臉怒喝:“你給我說清楚,門口的羽林衛是怎麽迴事?”


    國公府長房這邊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摸不著大小頭,都以為是薑氏放印子錢惹來的禍事,國公爺父子都把怒氣撒向了薑氏!


    可憐的薑氏也不知道為何印子錢一事為何會如此沒完沒了,被氣的兩眼發黑,倒在軟榻上,昏倒前她都不知道羽林衛封府和她毫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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