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公子這話,說的很不對勁兒。


    文氏不過是謝府一個尋常的下人,哪裏需要他一個常常在公主府行走的公子去特意感謝。


    若是四姑娘仔細聽,就會發現,言玉公子是在借著文氏的事情,從她的口中探聽六姑娘的底細。


    可惜,沉浸在了言玉公子給她編織的美夢中的四姑娘,並未察覺言玉公子言語之中的試探之意。


    言玉公子看著四姑娘的目光,飛快地掠過一絲不喜。


    但又在對上四姑娘的目光之後,又變得和從前一般,溫柔繾綣,讓四姑娘甘心沉溺其中。


    “你如今不在謝府,一人住在那麽偏僻的地方。雖說裴大人心善,派人在暗處保護你。但身邊沒有一個可靠的人在,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心善?


    言玉公子在心中冷笑。


    這個詞,怎麽能出現那個人形殺手的身上?


    說得好聽,是派人保護她。


    誰知道,他是不是暗中知道了她和他的關係,特意派人監視她?


    言玉公子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卻在四姑娘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盡數歸於平靜:


    “唉。”


    四姑娘微微蹙眉,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六妹妹多次上門,與我說起我和駙馬爺的事情。”


    “甚至是為了逼我說出實情,將謝家的祖訓都搬了出來。”


    “可你知道,有些事情我一旦開了口,有些事情,我便不能迴頭了。”


    她看著言玉公子的目光,深情而又夾雜著些許的無奈和痛苦:


    “六妹妹與我,終歸是走散了。”


    自從她選擇了言玉,便和家中姊妹,父母期望,背道而馳。


    興許,六妹妹三番四次上門,是為了讓她說出實情,她就能想到辦法幫她的機會。


    但她心裏有言玉,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她終究,還是讓六妹妹難過了。


    四姑娘的本意是在和言玉公子說,她和六妹妹之間鬧了一點矛盾。以至於,讓六妹妹傷心,不再搭理她了。


    但入了言玉公子的耳中,便是另有一番解釋。


    四姑娘是在提醒他,六姑娘對她不喜,不會幫他的忙。


    思及此,言玉公子的眼中掠過一絲冷意,無端對四姑娘生出了一絲怨氣。


    她怎麽如此狠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他的幫助視而不見!


    他在身上已經花費諸多心血,即使現在不成事,日後養著總能有幫得上忙的時候。


    這麽一想,言玉公子的心中,大約就沒有那麽多的怨氣了:


    “我知你看重六妹妹。”


    他抬手,將她垂下來的頭發,輕柔地別在了耳後:


    “但是,人心瞬息萬變。”


    “誰知,此時的真情假意,會不會是以後埋下的刀劍?”


    “刀劍無眼,萬一,隻傷到了你自己,又該如何?”


    言玉公子輕輕拉起她的手,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兩下她的手背,


    “怕是到時候,心疼的隻有我。”


    四姑娘假裝害羞地甩開了言玉公子的手,嬌嗔道:


    “我和六妹妹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


    言玉公子壓下心中的嫌惡,假意款款深情,“怎麽會沒關係?你傷心,我隻會比你更難過。四姑娘,倘若這世上隻有一人會為你花心思,那定然是會我。我從前覺得,孤身一人在這世上行走,並無壞處。認識了四姑娘才覺得,心中有牽掛之人,魂牽夢繞的滋味。”


    “慣會說好話哄我。”四姑娘嬌羞低笑。


    言玉公子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讓若有一句假話,就讓我,”他的話,還未說完,四姑娘抬手,急忙捂上了他的嘴,“莫要胡說,我相信你就是了。”


    言玉公子的眼中的笑意更深。


    四姑娘放下了手:“總之,你聽我的,日後莫要去找六妹妹。”


    他親近她,就是為了結識謝六姑娘。


    此時,她卻告訴他,不能去找謝六,那怎麽能行?


    “六姑娘隻是一時沒轉過彎兒來,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是不會與你疏遠。”


    “你啊,就是想太多。”


    言玉公子自始至終,都沒應四姑娘的任何話。


    四姑娘被言玉的幾句話,說的心花怒放:“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六妹妹極為重視府上的規矩。你想要通過文氏和六妹妹搭話,難上加難。”


    上次,六妹妹去找她,兩人鬧的不歡而散。


    尤其當她聽說,六妹妹暗中派人去打聽她和駙馬爺的事情時,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怕。


    她暗中特意安排的有關她和駙馬爺的事情,會被六姑娘發現。,


    她更怕。


    她心中藏著的秘密,會被六妹妹發現。


    所以,她才不得不對六姑娘惡語相向,用父親做借口,將這件事無限期地拖著。


    但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


    她希望言玉,能在父親迴來之前,有一個,明顯的態度:


    “這幾日,母親身體抱恙。”


    “你和我一同迴去,探望母親如何?”


    四姑娘的言語之中,是毫不掩飾的試探。


    言玉自然是願意的。


    但眼下,不是去謝氏最好的機會。


    大周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世家貴族的公子,在成為駙馬之後,不可能在朝中擔任任何職務。


    駙馬出身嶺南世家,在成為駙馬之前,也曾是個有雄心壯誌的簪花少年郎。他不甘心居於公主府的方寸之地,也不甘心這麽渾渾噩噩地過完這一生。所以,前段四處奔波,想要給自己找一個能外放的機會。


    而言玉,作為公主府上,與駙馬爺走的比較近的幕僚,自然是希望他能有一番作為。


    言玉之所以找上謝氏,是因為謝氏的姻親,王氏。


    王氏有個在北疆的旁支嫡子,若是駙馬爺真的謀到了一個能外放的職位,他希望是北疆。


    有王將軍的照拂,再加上公主的幫助。相信用不了幾年,駙馬爺就能青雲直上,入了今上的眼。


    日後,就能擺脫眼下的困境。


    看著眼前還沉浸在自己編造的幸福美夢裏的四姑娘,言玉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愧疚。


    她不過是他要結識王氏的捷徑,並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這幾日,公主在齋戒沐浴,替皇室祈福。”


    言玉公子晚裝拒絕:


    “公主也再三申令,我們不能隨意出門。”


    言玉公子婉言拒絕了四姑娘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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