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一正在夜魑宮中酣睡。


    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仿若天崩地裂,床榻都跟著劇烈震顫。


    韻一瞬間驚醒,眼中尚有朦朧睡意,心跳卻如急鼓。


    坐起身來,才驚覺冷汗早已浸濕了後背,在這魔界之地,向來靜謐如深潭,怎會平白無故有如此駭人的動靜?


    思及此處,心猛地一揪,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蕭逸的麵容,這幾日他都沒有出現,莫不是他遭了什麽算計?


    韻一匆忙起身,連外衣都來不及披好,赤著腳便朝著聲響來源奔去,發絲淩亂地在風中飛舞,滿心都是對蕭逸安危的牽掛。


    而天魔殿中,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飛沙走石,光芒交錯。


    所到之處,地麵崩裂,兩邊的護衛無不駭然,紛紛避退。


    韻一腳步踉蹌,匆匆趕到天魔殿外,還未及喘勻氣息,便見一道黑影裹挾著無盡的威壓,將一紅衣男子如破敗的風箏一般,一掌從殿中打飛出來。


    那抹熟悉的紅映入眼簾,韻一的心瞬間揪緊,定睛細看,果然是白澤。


    刹那間,慌亂,心疼與焦急一股腦湧上心頭。


    韻一顧不上其他,提起裙擺,疾步向前奔去,待近身,入目的是白澤衣衫襤褸,身上到處是汩汩往外冒血的傷口,鮮血洇紅了雪地,刺的韻一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直打轉。


    白澤強撐著抬起眼皮,見韻一來了,黯淡的眼眸瞬間有了光亮,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輕喚了一聲:“媳婦,想我沒?”


    還沒等韻一迴答,蕭逸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移至二人身前。


    蕭逸周身魔氣翻湧,臉色陰沉得仿若能滴出水來,眨眼間,蕭逸便單手掐緊白澤的咽喉,將其徑直提到空中。


    白澤氣息一滯,傷口處鮮血湧出的速度愈發快了,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卻倔強的咬緊牙關,一聲悶哼都未發出。


    蕭逸眼中滿是戾氣,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收攏,用力,好似要把白澤的脖頸生生掐斷!


    同時從牙縫中擠出狠話:“你是什麽東西?竟敢肖想我啊姊!”


    那聲音仿若裹挾著冰渣,在空曠的雪野中迴蕩,驚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而落,讓這冰天雪地裏更添幾分寒意。


    韻一心急如焚,衝上前去,發絲在風中淩亂飛舞,伸手便去拉扯蕭逸的胳膊,哭喊著:“你快住手!別傷他!”


    淚水奪眶而出,滾燙的淚珠滾落臉頰,瞬間在冰冷的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可蕭逸仿若未聞,手勁未鬆分毫。


    韻一見蕭逸對自己的哀求置若罔聞,心急如焚之際,想起先前在鎮妖塔前,白澤教自己用自戕威脅洛塵,毫不猶豫揚起下顎,決絕道:“他死了,我也不活了!”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破釜沉舟的堅定。


    蕭逸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可轉瞬即逝,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冷酷模樣,冷哼一聲:“阿姊若是自戕,我也能將你救迴。”


    說著,手上力道愈發加重,白澤臉色漲紅,眼看就要窒息。


    緊急關頭,韻一心一橫,大聲喊出:“我與他中了血誓!”


    此言一出,蕭逸如遭雷擊,滿臉震驚。


    蕭逸深知血誓意味著什麽,一旦二人皆心甘情願立下,兩人性命相連,若一方出了消亡,另一方必神魂俱散,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想到這兒,蕭逸手不自覺地漸漸鬆了勁道。


    白澤“撲通”一聲摔落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韻一如釋重負,連忙上前扶住白澤,眼神中滿是心疼與關切,仔細查看白澤的傷勢,傷口處血肉模糊,韻一的淚水止不住在眼眶裏打轉,顫抖開口:“你怎麽樣?別嚇我....”


    白澤此刻渾身是血,如一朵凋零在皚皚白雪中的紅梅,殷紅刺目,無力地倒在韻一懷中,輕聲道:“媳婦莫怕,我沒事...”


    旋即對著蕭逸微微揚起嘴角,那笑容滿是嘲諷,又似在宣告勝利。


    蕭逸見狀,黑著臉站至一旁,周身散發著低氣壓,看著韻一對白澤關懷備至,心裏酸溜溜的,滿腔的怒火也隻能憋在肚裏。


    半晌,蕭逸別過頭,悶聲悶氣地冒出一句話:“阿姊,為何沒穿鞋?”


    話語裏雖有責備,卻也藏著對她的心疼,目光不自覺地掃過韻一早已凍得通紅,滿是雪泥的雙腳。


    蕭逸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地將韻一打橫抱起,臉上帶著些許討好的神色,趕忙說道:“啊姊,這天寒地凍的,你這般光著腳,若是壞凍壞了如何是好,我先送你迴去,這家夥死不了的,你放心。”


    說罷朝著一旁的暗影處使了個眼色。


    瞬間,幾名影衛如鬼魅般現身,蕭逸沉著臉吩咐道:“將聖女族族長送去好好醫治,若有差池,唯你們是問。”


    影衛們領命,迅速上前抬起白澤,匆匆尋魔醫而去。


    韻一卻滿心牽掛著白澤,在蕭逸懷裏不停的掙紮,又捶又打,帶著哭腔道:“你放我下來,我要守著他!”


    蕭逸就似沒聽見一般,雙臂緊緊箍著韻一,腳下步伐不停,徑直帶著韻一往夜魑宮方向走去,任憑韻一如何哭鬧掙紮,都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


    等迴到夜魑宮中,蕭逸小心翼翼地將韻一放置在柔軟的榻上,隨後趕忙拉過一旁的棉被,輕輕蓋在韻一身上,把被角仔細掖好,生怕有一絲冷風鑽進去。


    做完這些,蕭逸坐到榻邊,伸出雙手,輕輕握住韻一那凍得冰涼的雙腳,用自己溫熱的掌心細細地替她捂腳,動作輕柔又專注,眼神裏滿是關切。


    過了一會,蕭逸才微微皺著眉頭,輕聲道:“阿姊,怎麽就這麽不管不顧地跑出來了?”


    話語裏雖帶著些許責備,可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擔憂與心疼,那目光始終留在韻一那麵如死灰的臉上。


    韻一聞言,胸脯劇烈地一起一伏,像是有洶湧的怒潮在胸腔內翻湧,眼眶泛紅,眼中滿是被辜負的委屈,那眼神好似能射出利劍,直直地狠狠瞪著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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