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池撐在收拾過的床褥上,側頭看著正將外袍掛在衣欄上的林祈雲。


    或許是目光太過露骨,林祈雲注意到後走了過來,站在蕭宴池身前,「還沒緩過神嗎。」


    「……感覺像夢一樣,」蕭宴池五指從床褥上抬起,放在林祈雲腰間,「就像在全我的遺憾。」


    「……那不然呢,」林祈雲暴露在月色下的皮膚白的近乎晃眼,耳尖與眼尾在半明半暗中浮起一層薄紅,如同春三月淺粉的嫩桃,「你我婚儀雖是凡人禮節,但天地為場,眾生為客,列宗見證,比當年那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祈雲抬起一條膝蓋跪在蕭宴池腿間,一隻手拂過他耳側皮膚。


    蕭宴池一雙漂亮的眼瞳極靜,極靜的看著他,瞳色幽深如深潭,偏偏又摻雜了些別的情緒。


    於是林祈雲低頭湊近了些,指腹摩挲過他的喉結,蕭宴池渾身一顫,攏住了林祈雲的手腕,聲音都暗啞了下來。


    「師兄。」


    「先別。」林祈雲按住他,動作間玉簪落下,一頭如瀑般的長發披散下來,落在兩人肩頭,蕭宴池聽話的止住了動作,偏過頭蹭了蹭林祈雲脖頸,等著他的下文。


    林祈雲卻像思考著什麽,遲遲不肯說話,於是蕭宴池將人攬緊,埋在肩頭委屈道:「師兄,難受。」


    「……」林祈雲無言片刻,嘆了口氣,抬起他下頜交換了一個吻。


    然後就是意料之中的得寸進尺,原本居於主動位置的人被按住後頸,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距離,吻得越來越兇,林祈雲隻能聽見細密的水聲與溢出的喉音,被索取的迷濛間,自己就已經躺在了床上喘息,蕭宴池扣著他的五指,低頭準備咬他的耳垂。


    「你少年第一次與我躺在這張床上時,」林祈雲暗啞開口,「就這樣想嗎?」


    蕭宴池動作一頓,長睫閃動著,小心翼翼的看過來,「……師兄,你生氣了嗎?」


    「沒有。」林祈雲抬頭親了親他唇角,「蕭宴池,現在是洞房花燭,我是你正式成了親的愛人,你不必對我如此小心翼翼。」


    你可以更大膽更真實些。


    玄漱沒人跟你這般擰巴。


    「你是我的餘生,蕭宴池。」


    耳畔聲音迴響間,林祈雲忽而看著他道,清透的月光下,所有的心意都一覽無餘,蕭宴池說不出話來。


    「懼怕我的離開,害怕自己連累,愧疚我的處境這些都是不必要的事,我明白你在怕什麽。」林祈雲字句慢道,「所以哪怕強調了很多遍,我依舊想說,我從千裏清河求娶開始,就從沒想過離開。至於連累,愧疚,這是本就是你我要一起走的道,承擔的事。無論怎麽樣,我始終希望你明白——」


    對自己少些愧疚和苛刻。


    林祈雲的指尖從蕭宴池手掌中抽出,順著脖頸撫摸過他的下頜線。


    視線裏的人清冷如同謫仙,曾是他少年時日夜遐想的一份欲望與思念,這樣光風霽月的人卻在夜色裏朝他笑了起來,情.欲未褪的眼裏不帶一絲玩笑意味。


    「我不是來當救贖的,蕭宴池。」


    林祈雲看著他道。


    「我是來陪你瘋的。」


    第82章 尋常


    傷痕,是世間一種獨特的痕跡。


    它由涔涔流血的傷口癒合而來,結過猙獰駭人的疤,最後痂殼脫落,被新的皮肉覆蓋,鑽心刻骨的疼卻埋在時光裏,在無聲裏改變一個人,塑造一個人。


    蕭宴池是從無數傷痕裏長大的。


    因而性格敏感冷漠,且偏執厭世。冷漠到他十幾歲的年紀,第一次拿刀就能一個不漏的殺光整個蕭府,厭世到紅屏係統以瘋魔為代價讓他滅了整個人間,他也能答應的毫無負擔。


    關我什麽事,死光了又怎麽樣。


    蕭宴池那時淡漠的想。


    他對自己從泥淖而生的品性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並且毫無所謂,卑劣也好,髒汙也罷,反正他是個遲早要溺死在泥淖裏的瘋子,在意那麽多對他來說毫無必要。


    苦痛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口根本不會結痂,他就像一個渾身滲血的人,懷著陰暗的心思步步來到清河,然後出乎意料的,有人治癒了他全部的傷口。


    那人明耀如朝陽,與他截然不同,卻成了他的師兄。


    給了他力所能及以內所有的好,無論他人如何言語,如何反對。


    蕭宴池沒見過這樣好的人,也是第一次去嚐試愛人。過去給他留下的傷痕不會消失,他依舊厭世偏執,對這人世毫無感情。但他開始因為林祈雲而改變,開始愛屋及烏,掩藏自己,成了一個乖巧懂事,心懷蒼生的好師弟。


    若他平凡的長大,或許真的會是這副模樣。一心一意的喜歡一個人,偶爾爭風吃醋,偶爾仗劍天涯,在玄漱雪山,桃花白玉前與心上人相伴一生。


    蕭宴池在無數個瞬間恍惚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了。


    尤其是那掌門遊曆的三年,某次與世家談判時,他在世家家主沉默的間隙裏抬眼,就能看見林祈雲坐在屋簷上仰頭曬太陽,視線相接後,師兄在暖洋洋的光裏朝他做口型道「別擔心」;而顧青榆清清冷冷的抱劍靠在樑柱上;應龍時刻等著發生矛盾開打;裴錚坐在一旁,溫潤如玉完全不妨礙他對世家咄咄相逼;褚白的筆寫滿紙麵,看世家的眼神裏全是嫌棄。


    最後走出世家,眾人在酒樓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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