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頌清捂著臉哭泣,大概是因為到了晚上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她一哭就停不下來了,心裏像是被剜了一個大口子,喘氣都在痛。


    花銳手忙腳亂地把酒壺往桌上一放,全身上下找遍了都沒翻出一張帕子,皺著臉解釋,「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哭啊,小爺最怕女人哭了,哎呀我錯了,你哭得我難受!」


    章頌清也自覺是酒放大了自己的情緒,花銳隻是無心之語,並沒有惡意,她自己抹掉臉上的眼淚,整理得很迅速,「好,我不哭了。」


    對麵的人原本屁股都離開了石凳,見她這麽快就止住了眼淚,手愣在空中片刻後便坐了迴去,「你這變臉跟誰學的,這麽厲害。」


    「小爺這兩天看他早出晚歸的,清晨和我練武的時候力道都重了三分,」少頃後花銳偏頭看了看院子門旁的大樹,幾息後迴過了頭,「他心裏大概也不痛快。」


    「曾經有個人和我說,不管是怎樣的官,隻要能為民辦事,讓大宜,讓天下變得更好,那她就是一個好官。」章頌清拎著酒壺起身望月,似乎在通過這輪明月迴憶多年前的事情。


    這句話其實是前世的荀應淮說的,那是二十三歲的荀應淮。


    「他還說為民請命者,不可使其困厄於男女之別,他說拙於謀身者,不可使其冤死於九泉之下。」


    但是此時的荀應淮是二十歲。


    章頌清眨了眨眼,望著遙不可及的月沉吟不語。


    不遠處的樹輕輕擺動了幾下樹葉,雲轉風移,概因月光更盛,樹下的陰影變得更淺了些。


    *


    日頭初升,章頌清捂著鈍痛的腦袋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昨夜那壺酒雖不能立刻將她醉倒,可是一宿過後還是會讓她有些頭疼。


    章頌清聞了聞身上的酒氣,以最快速度洗漱完,孟望慕那裏還有轉圜的餘地,她絕不會放棄。


    拿出當日孟望慕讓人送來的信,章頌清在手邊的紙上寫寫畫畫。


    許久之後,她抬腕收筆,久違的打開門,看著外麵橙光滿地,向著竹影搖曳處走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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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讀書聖賢(1)


    ◎「荀應淮,你寫的什麽東西!」◎


    春賢堂不像鬆霜齋全是冷肅的勁竹, 瞿詩翠偏愛荷花,所以在當時擴建的時候,特意挖了一個大大的荷花池, 到了七八月荷花爭相開放煞是好看。


    花銳昨晚酒醉,荀應淮一早上起來沒見到他人就知道他還在睡。


    昨日恰好是小侄兒迴家的日子, 現下正在屋子裏唿唿大睡,荀應淮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將自己寫好的字帖放到荀斐泫床頭,給睡得四仰八叉的孩子拉過踢到一旁的被子,再輕柔地掖了掖被角。


    小侄兒在睡夢中似有所感,發出小聲的哼唧,荀應淮拍拍他的背, 將他又哄睡了。


    「二弟,你來。」荀應淮一抬頭, 就看見大哥和大嫂披著衣服站在門口, 神色不虞。


    荀應淳把人領到另一個房間,眼神示意他看向床上的孩子, 「這是孟望慕的女兒, 秋姐兒。」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荀應淮發現床上的女孩即使是在熟睡,身體仍保持著不安的蜷縮狀態, 而不是像小侄兒一樣攤著肚皮。


    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秋姐兒比泫哥兒大了兩歲,身量卻與他相差無幾, 人也瘦, 剛送到我這裏時吃點好的就要難受上半日, 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瞿詩翠坐在秋姐兒床邊, 眼含熱淚看著這個苦命的孩子。


    似乎是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 秋姐第一反應是縮了縮脖子,隨後立刻睜開了眼睛,仿佛晚一秒就會有東西打到身上。


    荀應淮看得微怔,手指顫了一顫。


    「叔叔嬸嬸,我的娘親什麽時候才能迴來?」看到身邊是熟悉的人,秋姐兒意識到現在不是跟祖母住在一起,而是很漂亮舒服的公主府,她伸手包瞿詩翠的腰,有些失落道,「我很想娘親。」


    瞿詩翠緊緊抱著她,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大家都心知肚明孟望慕將要被發還原籍,到時候這個孩子又該怎麽辦呢,孟望慕不舍母女分別,可是她有很大可能將秋姐兒留在這裏。


    相處多年,瞿詩翠知道孟望慕的脾氣,此去兇多吉少,孟姐姐自戕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結果。


    她對著單純懵懂的孩子幾經猶豫,不敢殘忍地告知真相,隻好摟著她說:「娘親把事情辦完了就會迴來了,很快的。」


    看完了秋姐兒,荀應淮跟著兄嫂二人來到屋外,他闔上房門道:「這個孩子,先前過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差,」方才聽到響動,他們著急見荀應淮,便披著衣裳出門,早上水霧重,荀應淳邊將外衣穿戴整齊邊問,「二弟你知不知道她搬出來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聽說是孟望慕的丈夫銷了她的戶來騙取居所與保財,具體的朝中並無討論。」荀應淮如實說。


    瞿詩翠含淚道:「孟姐姐的丈夫和婆婆對她與秋姐兒動輒打罵,視她們為奴僕一般,她們有什麽錯要受這樣的苦楚啊?」


    「聽聞你與公主爭執,問她是不是幫孟望慕逃過禮部的檢查,大哥今天告訴你,當初給她假死藥脫身的是我,勸她離開那個虎狼窩,前去科考場搏一搏的是你大嫂,公主什麽都沒有參與,她隻是知情而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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